足坛旧事：范加尔充满争议的执教生涯

        范加尔是过去二十年最杰出的教练之一。为了胜利他可以牺牲自己的执教风格。对很多人而言，他是一位令人有些不安的严肃型教练，似乎很容易和他的球员以及球迷们产生隔阂。无论你喜欢与否，几乎没人怀疑范加尔是一位颇具争议的主帅。
        
        从表面看，很难理解这种隔阂是来自于何处。毕竟范加尔曾以主帅身份赢得过7个联赛冠军和4座欧战奖杯，他还率领一支欠缺经验的荷兰国家队赢得了世界杯季军。然而在这些荣耀背后，范加尔的某些做法令他本人显得颇具争议。当然，答案取决于我们这些有关于范加尔的问题是问给谁的。

        【阿贾克斯往事】

        博格坎普耸了耸肩膀。

        那是在1991年10月20日，埃因霍温在主场飞利浦大球场迎战死敌阿贾克斯的日子。在球队新任主帅范加尔的率领下，阿贾克斯看上去将会在死敌的主场有所作为。比起开局前7轮联赛狂进23球的那种富有冒险和自由色彩的进攻足球，范加尔在本场比赛中将球队战术调整为更具体系、更强调平衡的打法。他的比赛策略十分明确，那就是限制埃因霍温的箭头人物罗马里奥的空间，让他无法融入到比赛中。而博格坎普更是前所未闻地被范加尔要求回撤到更深的位置并同时不能做过多的冒险传球。在如此的战术安排之下，博格坎普第一次公开对范加尔的布置表示无奈。

        范加尔对于阿贾克斯的改造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以往阿贾克斯的足球理念是建立在克鲁伊夫的引导之下的。米歇尔斯与克鲁伊夫所灌输的美丽足球十分富有成效，但在范加尔执教时期，他选择了放弃纯粹的美丽足球。

        当然，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但范加尔执教阿贾克斯期间所造成的影响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博格坎普对于范加尔的态度是十分鲜明的。也许他决心在1993年离开阿贾克斯前往国际米兰的一大原因便是渴望能够在球场上更为自由地踢球，也正是在那时他第一次承认自己不屑于范加尔的执教风格。后来博格坎普在自传《静止与速度》中对此做了相对更为详实的叙述：

        “也许范加尔永远都不会承认，但他的足球也是克鲁伊夫或温格的足球。只是范加尔的执教方式与他们有所不同。克鲁伊夫在执教时会换位思考，设身处地地考虑一名球员在场上究竟应该是冒险的、华丽的还是攻击性的等等。克鲁伊夫不会分析其他的东西，他更喜欢针对球员的特点以及技术能力来做布置。”

        “范加尔则更善于说教。他要求球员们严格执行他的指令，在他的战术体系下一丝不苟地踢球。对范加尔来说，他的体系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范加尔对所有球员一视同仁，在他眼里从来就没有什么超级球星，球队中的每个人都必须遵从他战术系统的调度，服从团队的指挥。与此相对的是，克鲁伊夫是一位鼓励球员发挥个人英雄主义的教练，因为他相信有些球员的闪光点是可以决定比赛成败的。克鲁伊夫认为注定有些伟大的球员是能够决定比赛命运的，而其他球员们则负责辅佐他。但范加尔显然不这么想，他认为如此执教不利于球队建设。”

        “假设我们将场上的11名球员比作是11名画家，倘若你拥有1位平庸的画家和伦勃朗(译注：荷兰史上最伟大的画家)，你会告诉伦勃朗说‘别瞎想了，你跟别人的待遇是一样的’吗？还是说你会选择给他以‘他是特别的’的感觉，让他尽情地发挥创作。”

        博格坎普的话是对范加尔强加于球队身上的“以球队建设为中心”的一种看法。毫无疑问，范加尔的执教风格不同于其他教练。克鲁伊夫在布置训练时更为自由，他强调队内小规模的分组对抗，关注每名球员的个人素质、技术、控球以及抗压能力等。范加尔的执教方式更注重对战术体系和阵型方面的贯彻，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如此多的大牌球员在范加尔的手下郁郁不得志。
        
        在范加尔专断而独裁的执教下，博格坎普饱受折磨，尽管实际上他在为阿贾克斯效力的237场比赛中令人印象深刻地打入了122粒进球。虽然暗中存在矛盾，但博格坎普并没有与范加尔爆发直接的冲突；但在巴塞罗那时期，同样饱受折磨的里瓦尔多与范加尔之间的关系可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挣扎的巴萨生涯】

        范加尔在执教阿贾克斯的6年时间里胜率高达68.7%，并为俱乐部带来了11座奖杯，他也因此成为全欧洲最炙手可热的主帅人选之一。无论遭受了怎样的争议，但在成绩和一手提拔的多位青训球星面前，不可否认范加尔是阿贾克斯队史上的一位伟大主帅。也许会有人认为对范加尔的这种评价是片面的，在他们看来范加尔的阿贾克斯除了那两年在欧冠赛场上的成功之外便毫无可取之处。但实际上这种观点显然是没有考虑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意甲的统治力，而且那个时期的曼联、皇马和巴萨也不容小视。

        范加尔的下一站是巴塞罗那，这里又是一个与克鲁伊夫息息相关的地方。克鲁伊夫在1992年为巴萨带来了欧洲冠军杯的冠军，并且在1991-94年率领巴萨赢取了联赛四连冠。他无与伦比的成功经历深深地刻在了巴萨队史中。

        克鲁伊夫对巴萨的贡献不仅仅是荣誉。他不知疲倦地为巴萨构建了一个崭新的足球理念，并在青训系统上大下功夫，最终将拉玛西亚打造成蜚声世界的青训营，令球队的造血能力进一步加强。为了进一步提高青训球员的质量，在克鲁伊夫的倡导下，巴萨增加了球探的数量和覆盖范围，他们对整个西班牙(尤其是巴斯克地区)甚至是拉丁美洲的优秀青年球员都有考察，这也令拉玛西亚的拥有了更多的年轻才俊。这无疑是一个基于长期发展的考虑。

        对克鲁伊夫而言，在1996年离开巴萨是个正确的选择。他为巴萨构建了一个十分清晰而正确的可持续发展道路。在多年后，他曾经的弟子瓜迪奥拉正是在他所倡导的体系下率领巴萨统治了整个欧洲。而相反的是，当范加尔离开阿贾克斯前往巴萨后，克鲁伊夫以及很多人都抱怨范加尔将巴塞罗那曾经注重技术、全攻全守的训练方式改造成了更为注重纪律性、战术体系以及阵型的范式训练。克鲁伊夫被范加尔的执教哲学激怒了，他曾一度对其措辞严厉：

        “就我个人角度来看，球队的化学反应并不好。他训练球员的方式更像是在办公室里办公而不是在训练场上训练。”

        除了青训，范加尔在巴萨时期对待球星的方式成为他最终离开的原因。里瓦尔多无疑就是一个典型案例(译注：本文作者在描述里瓦尔多与范加尔时并没有依照时间顺序，里瓦尔多的离开发生在范加尔第二次执教巴萨时期)。

        里瓦尔多在当时无疑是足坛的顶级巨星，而且他还曾在1999年接连拿到了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但他拒绝了范加尔要求其出现在左边锋位置的安排，巴西人认为这样会限制他在进攻时的发挥，随即被愤怒的“铁血郁金香”毫不客气地按在了替补席上。范加尔则认为里瓦尔多在回撤以及与边后卫配合方面并没有做出很好的努力，而在荷兰人非常强调的反击速率上，这位巴西球星也起不到太多的作用。从此瓦刀成路人。然而时代变迁，在如今的巴萨阵中，梅西却被球队要求更多地留在前场负责攻击。但谁都无法否认梅西在球场上的威胁和作用。同样的道理也可以放在里瓦尔多身上。

        里瓦尔多的离开令巴萨的簇拥们很是沮丧，他们对范加尔将一位世界足球先生按在板凳上的做法很是不悦。克鲁伊夫与范加尔最为不同的地方，也是范加尔被诟病最多的地方就是对待球星们的方式。
        
        (图)执教巴萨期间，范加尔无视球星的做法备受争议

        在克鲁伊夫执教巴萨期间，他对斯托伊奇科夫、劳德鲁普以及罗马里奥这三名颇具天赋的球员并没有过多的管制。在克鲁伊夫执教的最后一个赛季加盟的普罗辛内斯基同样也没有受到过多的干预。尽管也会与球星们偶有争执，但在克鲁伊夫的巴萨阵中，球星们的价值是能够体现在比赛结果上的。固执和墨守成规很少能够带来成功，它也带不来球迷们所喜爱的那种富有观赏性的足球。

        或许这也是即便范加尔在执教巴萨期间为球队两夺联赛冠军但依旧饱受争议的原因。范加尔在巴萨有着55%的胜率，但却未能在被一致看好的情况下率领球队赢得2000年的欧冠冠军。尽管成绩不错，但范加尔治下的巴萨并不足够好，并且有崩盘的潜在风险。

        比起里瓦尔多在巴萨时的遭遇，阿贾克斯的传奇球员利特马宁则是站在硬币另一面上的典型球员，这位芬兰球星在范加尔治下取得了成功。在谈到利特马宁时，范加尔总结了为什么人们对他执教的评价会出现两级分化：

        “球员们个人是毫无价值可言的，只有他们组成了一支球队才意味着一切。比起在球场上的能力，我更看重球员们的性格，尤其是他能否为球队付出一切。有一些才华横溢的球员会因为性格等方面的原因无法适应我的体系。”

        范加尔依旧没有看到给予球员自由的重要性。当克鲁伊夫看到一个可以达成的目标的时候，范加尔往往会更关注和看重事情的负面因素。

        在经历了巴萨的动荡期而离开球队后(译注：巴萨主席努涅斯下台)，范加尔接手了荷兰国家队，然而他却令人失望地没能率领橙衣军团闯入2002年日韩世界杯决赛圈。范加尔傲慢、死板、固执的执教最终令荷兰足球在世纪之交出现了一个断档期。他曾傲慢地在荷兰与爱尔兰的世界杯预选赛关键一役前表示“荷兰人的天赋和能力远远高过爱尔兰”，然而最终橙衣军团却是以失利收场(译注：爱尔兰在比赛第58分钟被罚下一人的情况下最终以1-0战胜荷兰，提前两轮将荷兰淘汰出局，这也是荷兰自1986年以来首次无缘世界杯正赛)，范加尔的执教方式也再次受到种种质疑。在阿贾克斯和巴塞罗那时期范加尔还能得到一些支持的声音，但在失败的国家队执教生涯之后整个欧洲足坛对他的质疑声便一浪高过一浪。

        被荷兰足协解雇之后，范加尔在2002年下半年回到了教练岗位上，他重回巴塞罗那。不过这一次，他无法阻止巴萨一步步地跌入谷底。事实证明，范加尔根本与巴塞罗那不搭。

        【重回梦开始的地方】

        在赋闲两年半之后，范加尔的生活再次回归足球，这一次他执教的是阿尔克马尔。对于范加尔来说，这是个十分熟悉的地方，他教练生涯的起点便是在这里。对很多人来说，范加尔在阿尔克马尔任职的这段时间所获得的成就尽管没那么出名，但却充分体现出了他的功力。

        在接手之初，范加尔率领阿尔克马尔分别在2005-06赛季和2006-07赛季获得了联赛第二和第三的成绩。而在接下来的2007-08赛季，范加尔麾下这支实力有限的阿尔克马尔遭遇了很大的打击。球队的糟糕战绩一度使得范加尔萌生去意，但在球员们的一再挽留之下，范加尔最终还是留在了阿尔克马尔(译注：阿尔克马尔最终在那个赛季仅仅位列荷甲第11位)。这可能是在范加尔的教练生涯中首次能够在困难重重的局面中有球员们站出来力挺他。在阿尔克马尔，他与球员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如以往在阿贾克斯、巴塞罗那以及荷兰国家队时那样被割裂乃至激化。

        范加尔在阿尔克马尔的努力最终得到了回报。那支由登贝莱、伦斯、阿里(译注：即Ariclenes，曾荣膺2006年瑞典超级联赛的最佳射手)、佩莱、罗梅罗以及莫伊桑德等人组成的球队最终在2008-09赛季力压特温特和阿贾克斯赢得了荷甲冠军(译注：阿尔克马尔在赛季前的预测中仅仅排在第13位，但他们最终在这个赛季不但赢得了冠军，还创造了荷甲历史最少失球和第二多进球的记录)，其中范加尔还曾率领球队一度保持了八个月的联赛不败(译注：该连胜记录长达28场，其中还包括了长达11轮的0失球纪录，同时也打破了此前在1980-81赛季24场不败的队史纪录)。

        
        (图)范加尔在阿尔克马尔重新找到了成功的感觉

        对于范加尔而言，这无疑是一个经典而丰收的赛季。球队不仅防守出色，更是在反击中犀利无比。对于大球队而言，他们往往希望能够以贯彻自家足球理念的方式取得胜利，然而阿尔克马尔并没有这样，对他们而言实实在在的成功才是最重要的。

        在范加尔率领阿尔克马尔高奏凯歌的同时，他对球队青年才俊的培养再次遇到了瓶颈，但他对登贝莱、莫伊桑德、罗梅罗、伦斯和佩莱的培养是不能被否定的。在范加尔的执教哲学中，他为挑选出来的优秀球员制定了一个基准。他将这些球员们最终训练成为了完美适配球队的拼图。比起超级球星，范加尔更擅长培养和使用执行力强的球员。

        对于阿尔克马尔这样的球队来讲，无法实现卫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此时的范加尔早已转投拜仁。在拜仁，范加尔不仅为球队在2009-10赛季夺回了联赛冠军，更是为球队带来了更为出色的球员们。范加尔在阿尔克马尔的成功经历无疑令他重新树立了自己的形象，他也成功一扫在巴萨以及荷兰国家队时期的阴霾。来到拜仁是他职业生涯的一大重要决定。

        【拜仁，教练生涯的新篇章】

        “我来到了一个梦幻般的俱乐部。”在说这番话的同时，范加尔还将罗本从皇马带到了拜仁。在范加尔的教练生涯中，除了阿贾克斯之外他并不善于将球员们的出众能力体现在球队当中。不过范加尔早在青年队时期就意识到了罗本的出色，正是他给了小飞侠荷兰U20青年队首秀的机会。

        加盟拜仁慕尼黑是范加尔教练生涯的一个分水岭。范加尔是带着强烈的质疑声上任的，在他上任最初的一个月里，球迷们对他口诛笔伐。拜仁在当赛季开局的表现实在糟糕(译注：前四轮联赛仅胜一场)，看上去又一位如克林斯曼般走马灯式的教练将会被辞退。

        范加尔坚称自己需要时间来让球队完全贯彻他的理念，可是哪个教练何尝不这么说呢？教练需要时间来让球队适应，但时间是不等人的。面对困境，范加尔需要变通。这是他教练生涯中第一次需要自行转变自己的执教风格。在安联球场，范加尔将巴德施图贝尔和穆勒提拔至一线队；同时他还将队中极具智慧的施魏因施泰格从边前卫改造成了中前卫。范加尔所做的一切都旨在在队内树立“拜仁核心”的概念。

        对于范加尔而言，穆勒是名极为理想的前锋球员。他勤奋努力，不但能勤勉地从边路发起攻势进行传中，更能随时将球队利益放在第一位而牺牲自己的比赛表现。对于荷兰人来讲，穆勒的出现实在是太及时了。而与此同时，范加尔再次在球队中罢黜了一名球星。这一次倒霉的是托尼。尽管意大利中锋在禁区内的效率很高，但他的活动范围极为有限，这也成为了范加尔愤怒的源头。作为一名重型高中锋，托尼在需要高机动性的反击中很少作为，他无法利用反击时对手留下的空挡。在战术打法日趋开放的德甲联赛，范加尔需要球队在阵地战和反击中同时具备高效。因此托尼就这样被范加尔牺牲掉，这也引起了拜仁球迷的不满。
        
        (图)里贝里曾称范加尔与拜仁球员们的关系十分糟糕

        尽管罢黜了托尼，但拜仁仍然在开局不利的情况下赢得了2009-10赛季的德甲冠军。范加尔的德甲之旅开了一个好头，他也成为了历史上首位赢得德甲联赛的荷兰教练。

        不过虽然在德国国内赛事取得了成功，但拜仁高层评价范加尔的表现主要还是要取决于在欧洲赛场上的成绩。

        拜仁在当赛季的欧冠小组赛中以小组第二的身份位居波尔多之后，磕磕绊绊地进入到了淘汰赛阶段。尽管当时正处于范加尔的调整期，球队状况不佳，但拜仁的球迷们还是寄希望于球队能够最终夺冠。在淘汰赛阶段，拜仁渐入佳境，他们接连淘汰了佛罗伦萨(4-4，凭借客场进球多晋级)、曼联(4-4，凭借客场进球多晋级)以及里昂(4-0)。在伯纳乌最后的决赛，范加尔遭遇了昔日弟子穆里尼奥。

        在范加尔执教巴萨期间，他曾招入穆里尼奥来作为他的助手。这次师徒二人的直接对决将向世人展示究竟是作为师傅的范加尔笑道最后还是作为徒弟的穆里尼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同时他们也都需要用一座欧冠奖杯来止住质疑的声音。穆里尼奥和范加尔都曾在教练生涯的早期便赢得过欧冠奖杯，并在对第二座欧冠发起挑战时遭遇了挫折。再加上前文提到的师徒关系，这无疑是一场看点多多的重量级对决。

        最终国米凭借着迭戈-米利托的梅开二度，时隔多年再次问鼎欧洲之巅，而这也令葡萄牙人成为了一名炙手可热的顶级主帅。与之相对比的是，范加尔对于决赛的结果无力回天。穆里尼奥十分有效地将队中球星的能力完全释放出来，他在给予球星们充分自由发挥的同时也制定了严明的战术体系，如此的布置令国米攻无不克。可以说他是一位善于处理好球星在场上职责的升级版范加尔。

        之后的2010-11赛季对于范加尔来说十分艰难，不仅在球场上拜仁仅仅以联赛第三的成绩结束整个赛季，同时他也陷入了个人斗争之中。拜仁在积分榜上落后多特蒙德多达10分，而克洛普极富魅力的执教令整个欧洲都为之着迷，拜仁高层再一次萌生解约范加尔的想法。在整个赛季结束时，多特蒙德和拜仁两队的教练身处于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克洛普这边是鲜活、幽默、乐于与球迷和球员们交流的形象；而范加尔这边则是疏离球星、无法捕获球迷内心的形象。范加尔与德国足球的热恋期就这样十分短暂地结束了。

        曾有一位德国记者采访赫内斯时问到范加尔是否认为他就是球队的神明，赫内斯十分坦白地答道：“他大概是认为自己是神明他爹。”

        【与克鲁伊夫的矛盾】

        就在这个时候，范加尔与克鲁伊夫当年的争执被曝光至各大报纸的头版。这件显得有些苦涩的往事还要追溯到1989年，当时克鲁伊夫公开表示对范加尔的执教方式感到反感。克鲁伊夫在那时经常不假思索地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们可以从下面他的话中找到些答案：

        “范加尔对于足球有着不错的认知，但这种认知与我的并不相近。他更喜欢在一支极富凝聚力的球队中以绝对服从的方式贯彻他的战术理念来赢得比赛，但我并不是这样。我需要每名球员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

        博格坎普和科曼也对克鲁伊夫的执教思想表示支持，而克鲁伊夫还对范加尔在青训以及人才选择方面提出了批评：

        “我们通常都是在用心观察后凭借直觉来选择和评判球员，”克鲁伊夫说道。“如今阿贾克斯所使用的评判标准在我看来完全不及格。
        

        (图)一图胜千言

        “当我15岁的时候，我只能用左脚将球踢出15米远，而右脚也只能踢出大概20米远。凭我当时的能力，我绝对不能去主罚角球。我当时的身体很瘦弱，速度也相对偏慢。但我在个人技术以及洞察力方面十分优异，而这两项可是无法用电脑来计算测量出来的。”

        或许克鲁伊夫的话显得有些过于严厉了；或许克鲁伊夫的这番言论仅仅是出于所面对的事物不符合自己的哲学而已。克鲁伊夫是个倾向于将想法大声说出来的人，在多年的执教之后或许从他的口中说出的更多的是倾向于批评的话。而从另一方面讲，克鲁伊夫的观点也可能是对的。毕竟在克鲁伊夫之后，荷兰足球无论在俱乐部层面还是国家队层面都无法再次成为世界足球的主导力量。

        每个人的意见大多都取决于他青睐谁。

        【重塑红魔】

        在离开拜仁之后，范加尔在2012年再次执掌荷兰国家队。这一次，橙衣军团在他执教下所取得的进步不可忽视。他将多名荷兰希望之星带到了巴西世界杯上，并最终率队取得了第三名的成绩，这对一支饱受伤病困扰的球队来讲颇为不易。

        这支范加尔治下的荷兰队绝对不是一支秉承传统的荷兰队，但却是一支典型的“范加尔主导”球队：高度的纪律性、强调阵型、专注反击。尽管这种踢法颠覆了橙衣军团一直以来的球风，但考虑到球队相对孱弱的防守，范加尔的选择或许是最好的方式了。在胜利面前，有时是需要牺牲球风的。回顾范加尔二十多年的执教生涯，这种牺牲球风来换取胜利的选择并不少见。

        在世界杯结束之后，范加尔重新开始了俱乐部的执教，这一次他选择前往老特拉福德。在执教首季，曼联最终以联赛第四的成绩收官，并获得了下赛季欧冠联赛附加赛的参赛资格。但这一次他又与大牌球星产生了冲突。在一年前还被称为顶级前锋的范佩西在范加尔的治下失宠；法尔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在重伤归来后，他在红魔的表现难以证明自己；而迪马利亚更是在曼联迷失了自我，人们无法解释为什么他无法在红魔表现出昔日在皇马和阿根廷国家队时的状态。

        如今德赫亚深处转会流言，这对范加尔来讲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同时，对于贾努扎伊、麦克奈尔、威尔逊、佩雷拉等年轻球员，范加尔也需要用正确的方式来提拔和培养。尽管曼联的青训营近年来没有涌出太多出色的球员，但很少会有人否定他们出色的造血能力。而以当前成绩为主的经营策略注定了球队重视短期的成绩提升，这使得范加尔在提拔和重用年轻人方面需要面临重重的困难。

        阿什利-杨凭借着出色的适应能力在范加尔手下实现了复苏，他勤奋和每球必争的球风十分适合范加尔的战术体系。瓦伦西亚亦是如此。而新引进的达米安、施奈德林和施魏因施泰格也是这种肯于付出、勤奋努力、具备高度执行力的球员，曼联有望在他们加入后正式进入到范加尔真正秉承的足球哲学中。

        而曼联的主要对手们队内都有诸如阿奎罗、桑切斯、库蒂尼奥、阿扎尔和法布雷加斯等明星球员，如今英超联赛是否是一个依仗明星球员称王的联赛还有待观察。而曼联方面，德佩、马塔和鲁尼是否将会在进攻中被给予充分的自主权呢？曼联本赛季的走势将很大程度取决于范加尔如何使球员们感到满意并给予他们闪光的机会。

        如今的足球发展正处于一种中间态，球迷们就像是停在马路中央一样。马路的一边是克鲁伊夫所推崇的自由足球，像博格坎普和瓜迪奥拉们那样倡导短传配合；而马路的另一边则是范加尔所推崇的纪律性与专注，像弗拉尔和穆勒那样踏踏实实地成为球队的基石。然而选择权是属于球迷们的，这条路也是球迷们的。

        你究竟希望足球踢得多美丽？你的回答也许从某种程度上取决于你是如何看待和评价范加尔的执教生涯，这可能是放眼整个足坛过去二十年来最具争议的教练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