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赛主客场脆败于伦敦双雄,被曼联和亚特兰大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主场半主力出战拿不下利马索尔,转场做客再输伯恩利……由海外资本重金打造的埃弗顿尚未远航便触礁搁浅。作为本赛季夏窗收获新援最多的球队之一,埃弗顿重蹈了当年热刺“一亿阵”的悲剧,罗纳德-科曼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透支了自己辛苦积攒下的声誉,荷兰人即将成为了俱乐部无序而混乱的建队思路的牺牲品。
前路崎岖,老字号夹缝求生即便在这个俱乐部动辄投资过亿的金元时代,英超依然是一个充满奇迹和无限可能的地方。莱斯特城的励志故事让人们意识到,新时代的英超在改头换面的同时依然不失其多样性和扁平化的本色,籍籍无名的球员能够出人头地,默默无闻的球队也可以一飞冲天,而联盟一贯坚持的大秤分金银原则更是为各队提供了难得的跨界升级机会。 对于一贯稳居中上游的埃弗顿来说,托特纳姆热刺的稳步崛起和西汉姆联的锐意进取对他们形成了很大刺激。前者原本同样被视作中产球会,近年来却已在争冠集团中站稳脚跟;后者则借助入驻伦敦碗的机会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主席苏利文上赛季初抛出的“建设欧洲一流俱乐部”的理念一时间引来四方震动。如果说热刺的进步只是让同样身为老字号的埃弗顿顾影自怜,那么西汉姆联等队的野心膨胀则让埃弗顿感受到了一丝危机。有布莱克本和阿斯顿维拉的前车之鉴,“太妃糖”在改旗易帜后的追加投资既可以被视作“争四”,也可以被理解为“保七”。
早在四个赛季之前,埃弗顿便开始了转型之路。沐浴在西风之下的不列颠人心浮动,太妃糖也在尚未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就匆忙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罗伯托-马丁内斯在执教的首个赛季中带领埃弗顿打出了华丽而灵动的进攻,但西班牙人不擅长调教防守、进攻端过于强调球星自由发挥的执教思路很快就在接下来的两个赛季中遭到重创,球队积分不仅大幅度缩水,竞争力和足球质量也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当然,虔诚的埃弗顿球迷并没有因为马丁内斯的失败而灰心失望,过往履历丰富、战功显赫的罗纳德-科曼就是他们最大的慰藉。作为当年被南安普顿“黑匣子”计算出来的实力派主帅,科曼被很多人列为英超名帅锦标赛中的黑马。圣徒在2015-16赛季的表现也给了太妃糖高层信心,他们认为荷兰人是一位值得投资并能够将资源进行高度整合的建队型主帅,是球队在转型与崛起之路上的重要接驳者。
在伊朗富豪法哈德-莫西里入主前的最后一个转会窗口(2015年夏窗),埃弗顿的引援支出为3200万英镑,这一数额超过了热刺(2170万英镑),落后于同级别的南安普敦(4130万英镑)和纽卡斯尔(3750万英镑);到了2016年夏窗,埃弗顿的投入达到了6110万英镑,在刚刚结束的2017年夏窗又翻了一番,达到了1.478亿英镑。当然,考虑到太妃糖连续两个夏窗都有出售大牌球员盈利的记录(斯通斯、卢卡库和德乌洛费乌),球队的引援净投入只有6010万英镑,这在金元英超时代还是很“普通”的。
就像当年热刺在失去贝尔后饥不择食地引进七名新援一样,埃弗顿在出售卢卡库后无法得到同档次的球员进行对位补强,也只能采取以量补质的方式碰运气。从理论上来说,大量新援的涌入会让主帅的排兵布阵方便很多,即便其中可能有部分球员不能兑现身价,但只要有人能够出彩,还是可以保证球队下限的。然而,埃弗顿今夏显然遭遇到了比当年的热刺更大的麻烦,西于尔兹松、迈克尔-基恩、桑德罗-拉米雷斯和奥尼库鲁(后被租借至安德莱赫特)等人的实力不及当年的埃里克森、拉梅拉、查德利和保利尼奥,结果在排列组合时非但未能形成良好的化学反应,反而出现了更加严重的兼容性问题,导致球队原本的优势项目受到了削弱,本就存在的短板却暴露地更加彻底。
神奇不在,沃尔什遭遇滑铁卢莫西里的到来为埃弗顿带来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改变了传统的主帅负责引援模式,缔造“蓝狐”奇迹的前莱斯特城首席球探史蒂夫-沃尔什成为了俱乐部的体育总监。在莫耶斯和马丁内斯执教时期,他们既是俱乐部的财富创造者,也是具有一定权限的消费者,主席比尔-肯赖特全力支持主帅的建队工作,太妃糖一直保持着英式Manager总揽全局的传统。
当然,随着球员流通的日益频密、数据分析的愈发重要及经纪人与第三方势力的全面介入,转会事务逐渐变成了一门融合统计学、金融学、管理学、运筹学和心理学知识的交叉学科,精力有限的主帅在精研战术、带队训练和比赛的同时完成已很难完成操盘,于是体育总监/经理的出现契合了社会分工日益细化的时代背景。当年在莱斯特城,沃尔什挖掘了无数潜力新星和草根干将。而在无法通过价格战吸引强援的情况下,埃弗顿正是需要这样的“鹰眼”来开辟第二战场,找到一条快速进步、制衡并超过豪门的捷径。
“我始终远离转会谈判和金钱。作为一名教练,我会指出我想要哪些球员。可是一旦正式谈判开始,我就会离开房间。在埃弗顿,我们有沃尔什负责谈判工作。我和他关系很好。就像大多数来自欧洲大陆的教练一样,我对英国的教练制度感到惊讶,我始终认为这种制度不可能不导致错误。”作为一名在荷兰和西班牙长期工作和生活的主教练,科曼懂得对于如何与体育总监相处并见缝插针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南安普顿特殊的背景和运营方式等于是帮助荷兰人更好更快地适应了英超,这让舆论更加确信他与埃弗顿、沃尔什的合作必然会带来预期的效果。
作为一支球队的总设计师,沃尔什的厉害之处在于他能够从海量的数据和图标中梳理出隐藏的线索和逻辑,擅长帮助颇具潜力的蓝筹股兑现天赋,敢于押宝名气不大的实力派且成功率极高。媒体习惯于用“金手指”或“超级雷达”这样的字眼去形容沃尔什,但熟悉内幕的人都清楚,沃尔什的成功与运气几乎毫不相干,日复一日的辛勤工作才是他脱颖而出的秘诀。
上任后的第一个赛季,在推进精准对位引援策略的同时,沃尔什也不遗余力地从埃弗顿的梯队中拔擢精锐。在为俱乐部带来了“坎特二世” 格耶、后防中坚阿什利-威廉斯和中场勇将施耐德林后,沃尔什提拔了卢克曼、康诺利(现租借至伊普斯维奇)、肯尼以及道尔(现租借至诺丁汉森林)等多名新秀,从谢菲联来投的卡尔沃特-勒温在部分场次中甚至打上了主力。当然,在沃尔什任内冒头的最优秀的新人当属“蓝二代”汤姆-戴维斯,这位被部分业内人士誉为“英格兰U20年龄段最佳B2B中场”的小将正在用自己的行动激励着无数新人奋勇向前。
就像当年的马丁内斯一样,沃尔什在来到埃弗顿的首个赛季交出了一份极为优秀的答卷,他设计的“本土新秀+外援球星”的模式非常适合资金宽裕、球探系统成熟且青训体系完善高效的太妃糖。然而,就在沃尔什准备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时候,他很快就像那位西班牙改革家一样撞上了天花板。
埃弗顿今夏遭遇的悲剧彰显了金元时代英超的一大特点,那就是尽管各路球会都能在转会市场上呼风唤雨,但没有欧冠资格的中游球队在其中的位置却是最尴尬的,因为他们资金充足却无法得到心仪的、可以拔高球队上限的实力派,最终只能依靠支付溢价的方式来获得一些名气大于实力的拼图。在这个资本和人才向伦敦和曼彻斯特高度集聚的时代,埃弗顿所在的默西塞德郡已经不是一流球员淘金的首选。早在罗杰斯时代,利物浦就已经用血的教训告诫世人:所谓豪门是不可能靠收集中下游球队的核心球员或豪门球队的过气球星来实现进阶的。显然,埃弗顿没有从同城对手的经历中汲取足够的教训。
此外,不同于纽卡斯尔联这种成绩不佳却在市场开发方面建树颇多的老字号,埃弗顿除了依靠电视转播和出售球员获利之外,还未能拓展出足以支撑俱乐部运转的其他有效路径。近两个赛季,原本能够在德勤俱乐部排行榜上稳定在20名左右的埃弗顿不但被身前的热刺越甩越远,还被西汉姆联抢走了位置,而纽卡斯尔回归英超意味着埃弗顿的顺位还将继续下滑。高企的主场上座率不能带来可观的比赛日营收,资金和球迷数量有限无力进行海外市场拓展,即便俱乐部自身的规模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花板,诸如修改队徽简化成本这些低级失误却还是可以避免的。但令人遗憾的是,埃弗顿的管理层并没有做好适应时代快速发展的准备,仅靠沃尔什一人的努力显然无法改变这一局面。
一亿阵搁浅,科曼穷途末路作为范加尔门徒中首位执教一线队的教练(2001年执教维特斯),科曼在十多年的执教生涯中成为了第一位执教过荷兰传统三强的主帅。虽然在瓦伦西亚和阿尔克马尔的经历并不成功,但科曼很快就在费耶诺德和南安普顿证明了自己。科曼与范加尔有很多相似之处,两人都曾以崇尚进攻、擅长变阵和调教前场球员著称,但又都在近年来变得有些保守、理性和务实。但就在恩师梦剧场遭遇滑铁卢之时,科曼却在南海岸达到了事业的巅峰。凭借登陆英超之后的连续稳定发挥,科曼近年来频繁出现在一些豪门的选帅名单上。尽管荷兰人即将年满55周岁,很多人还将他划归为“潮牌主帅”的行列。
为了改变马丁内斯时代进攻过于依赖中锋和防守组织性缺失的问题,科曼在继续使用4231阵型的同时也在强强对话中变阵352以保证下限。这种两套阵容切换使用的模式从上赛季初一直延续到本赛季初,其中最极端的例子出现在了上赛季首回合做客斯坦福桥的比赛中,当时科曼在三中卫两侧安排了奥维多和科尔曼两个边后卫,形成了五后卫密闭禁区的局面。
不过,无论如何变化,埃弗顿阵型顶端缺少支点、两翼锐度不足及中路球员同质化现象严重的短板都无法规避。上赛季在科曼调教下,卢卡库在保有细腻脚下技术和配合意识的同时提升了背身接球的稳定性和传球策应能力,“小魔兽”在禁区外围接球卡位之后顺势抹入禁区衔接射门的能力及禁区内的制空和肉搏能力也比马丁内斯时代进步了不少。但在西甲效率不俗的桑德罗-拉米雷斯无法像卢卡库那样大范围参与进攻并持续压制对手的后卫,他的遭遇与当年的索尔达多有着相似之处,科曼近期先后使用勒温和尼亚斯担任中锋,夏窗拒绝马竞而选择前往英超冒险的桑德罗-拉米雷斯的处境已不甚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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