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格森曾说:“曼联未必最佳,但一定是人们谈论最多的。”此话不假,眼下更甚。
曼联球迷势必要谈现任主帅范加尔,哪怕不是曼联球迷,范加尔在曼联掌印成败几何,也让人津津乐道。曼联球迷分成两派,有捧的有骂的。随着曼联重返欧冠,痛斥范加尔“瞎鸡巴踢”的人,仍是曼联球迷群体的主流。
为什么讨厌范加尔?大致上可分成三点:没有弗格森在任时的霸气,场面混乱;顶着名帅的光环上任,却未能拿出令人信服的打法,花了那么大一笔钱,成绩不过尔尔;为人刚愎自用,对待球迷偶像,不是赶走(范佩西),就是闲置(埃雷拉),即使重用,也是学非所用(马塔、费莱尼)。
光看这几项,不知就里的人会惊讶:他这么多毛病怎么可能带阿贾克斯横扫欧陆?带巴萨蝉联西甲?带拜仁打进欧冠决赛?带荷兰闯入世界杯四强?我不是范蜜,绝谈不上脑残粉,仍觉得部分曼联球迷不遗余力地黑范加尔过分,至少,这些口口声声奉弗格森为神祗的人,并没有遵循弗格森一再叮嘱的:全力支持你们的新主帅!
弗格森在曼联极为成功,无论是战绩还是影响力。英国有句俗话:国家队主教练是仅次于首相的苦差事。其实在曼联掌门一点不比执教英格兰日子轻松,国家队主教练隔上个把月才接受舆论评判,曼联主教练可是天天受审。弗格森在曼联一干就是廿六载,绝非凡夫俗子可以相提并论。正因为太成功,谁来接班都免不了备受苛责,任何决策都会被拿来和弗格森对比。
范加尔收拾残局,压力之大,非一般人所能体会。前任莫耶斯被弗格森巨大的气场所慑,终于背黑锅走人,范加尔要做的,或曼联付他薪水要他做的,是重树曼联的江湖地位。难度有多大?弗格森上任时花了近四年拿到第一个冠军(还不是联赛),又等了三年,且有坎通纳辅佐方圆梦联赛。光是时间,现在的主教练谁也没这个条件,完不成任务立刻换帅。弗格森当年也许花钱没有现在的教练绝对值多,但等比大致相当,后人赞他命硬,总能力挽狂澜夺冠,其实命硬不在冠军,而是熬过了颗粒无收的头三年。
范加尔和弗格森有相似之处,也有很大差别。个性而言两人都自信、倔强,有着无与伦比的好胜心和智慧。两位大帅的为人处世又泾渭分明,范加尔毫不妥协甚至不近人情,并不妨碍他带好一支球队,职业足球以赢为本,能赢说明范加尔的那一套绝非忽悠。
为什么场面不如弗格森在朝时那么流畅?人们大多记住曼联踢得行云流水,不大留意该队也有无数场次踢得蹩脚,只是运气较好没耽误最终夺冠。质疑范加尔带队场面窘迫,不如弗格森霸气,无非是急于求成的心态。看过九十年代中的阿贾克斯,世纪之交的巴萨和六年前的拜仁,谁会得出缺乏霸气的结论?带一帮孩子将拜仁打得无还手之力,力克当时的巨无霸米兰,过去卅载无人有此成就。阿贾克斯夺得欧冠那年,场面同样辉煌灿烂,那是范加尔带队的第四季,可见一个教练要把球队带成型,没个三五载磨砺很难成功。
新教练上任,有两种活法:一是萧规曹随,放任球队自由发挥;二是推倒重来,按自己的设想重新打造球队。第一类成功的例子参见米歇尔斯在阿贾克斯的继任,罗马尼亚人科瓦奇,他究竟做了什么史无记载,但有两座欧冠为证——无为而治也能流芳百世。无为而治的前提是前任遗产丰厚,不需要呕心沥血就有巨大收获。遗产不足咋办?只有重建。范加尔是重建的典型,每到一处按自己的设想改造球队,有的俱乐部愿意接受他的思路,比如阿贾克斯、巴萨和阿尔克马尔,成功了,还为后人栽树,留下更多家业,有的俱乐部只是部分接受,比如拜仁,同样取得巨大的成就。
带一支青黄不接的球队,还要像前任那样趾高气扬,只会死得难看。明智的做法,是步步为营,注入新血。弗格森后期因实力所限,基本以防反为主,既是防反场面必有张力,看上去更让人激动。范加尔则要求曼联控球以我为主迫使对手屈服。换血和换打法都要时间,不是一个赛季,还记得弗格森的头三年吗?当年老特拉福德也不理解,不少人为他的前任阿特金森惋惜,甚至有人在看台上打出“三年了啥也没有,场面一坨,都多亏了你!”七年之后曼联终于联赛加冕,仍有人觉得弗格森不过好命,要不为啥等了这么久?
至少,范加尔的第二个赛季,曼联的打法初步成型,尽管不少球员仍要花功夫领悟他的思路,某些场次未能获得预期效果,只是火候未到。回顾范氏首季,我们大致记得以下几场好球:主场大胜女王公园巡游者、纽卡、热刺和曼城,双杀利物浦,不多,但比起莫耶斯进步明显。说到这,会有人立刻反驳:范加尔花了多少钱,莫耶斯花了多少?
首先,莫耶斯有钱花,俱乐部也很支持,但他花了吗?为什么花不出去?以比该花的钱更高的代价吃进费莱尼,接起穆里尼奥甩走的马塔?那不是花钱,是糟蹋钱。钱没花出去,一是球员对他没信心,二是他花钱太慢。法布雷加斯从来没有和莫耶斯合作的想法,蒂亚戈倒是愿意,但拍板一刻莫耶斯犹豫了,蒂亚戈去了拜仁。范加尔也不是每个子儿都花得精确,迪马利亚、法尔考等人令人失望,但他不会因为怕花钱落空,就拒绝花钱,他知道必须以最快速度组建一支能与列强抗衡的球队,夺回并保住曼联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欧冠机会,才能徐图未来。
眼下曼联进攻乏术,范加尔也提出求购富于创造力的球星,舆论抓住只有鲁尼是资深前锋做文章,质问范加尔为何没买中锋?但中锋未必是得分的唯一来源,还记得法国夺得世界杯,那个中锋一球未进吗?我们不应质疑吉瓦什踢中锋是个废物,要是的话他也进不了国家队,与齐达内等人为伍,但球队的打法不同,如果雅凯设计的打法就是牺牲吉瓦什,造就齐达内,拿了世界杯谁还敢说个不?
鲁尼踢中锋出现球荒,一方面是他个人状态上扬迟缓,一方面是全队和他配合尚未熟稔,如果三场联赛没进球就吃进中锋闲置鲁尼,以后还有谁为范加尔卖命?
理想的状况,是环境很宽容,给足范加尔三年时间慢慢锤炼,但现实绝不可能。切尔西两场没打好,董事会立刻买进佩德罗,问题暂时解决了,夸德拉多作了替罪羊,这么不近人情的做法,为什么没人怪罪?比起穆里尼奥遇到问题就砸钱,范加尔至少冒着输球的风险,给了布莱克特、麦克奈尔和威尔逊三名新秀机会,穆里尼奥给了谁机会?
再看范佩西的离队。他加盟曼联已经廿九岁,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弗格森退休前孤注一掷的决策,既无转手价值,也无上升空间,这笔投资值得吗?当然,范佩西一来就为曼联夺回英超,光是看这一条,很值。后果呢?范佩西知道自己是弗格森赌博的筹码吗?不知道!要不他不会被弗格森断然退休折磨得久久不能恢复平静,他应该感到幸运,曼联也应该感到幸运,那就是弗格森的赌博又赢了,如果大将军在曼联的首季屡屡因受伤跪倒,还会有人为这个赌博鼓掌叫好吗?
范加尔和范佩西在国家队合作无间,但在曼联终于私交破裂,是出于为曼联的利益着想,范佩西的身体状况从在曼联的第二季起,又回到频频受伤的老样子,是花高薪养着他,但不让他上场对他好?还是给他找个下家继续有球踢,对他负责?
曼联最后关头放弃了佩德罗,佩德罗旋而加盟切尔西首秀建功,范加尔又招来一片骂声。佩德罗加盟固解燃眉之急,但上季为曼联拼死争回前四的阿什利扬、巴伦西亚又该怎么办?当然可以用职业足球本就无情的理论来辩护,既是无情,那又何必为范佩西离队抱不平?部分曼联球迷念念不忘鲁尼当年闹转会,仿佛这是天字第一号罪过。别忘了,鲁尼并没有走,留下来还为曼联拿了两个英超,而在阿森纳苦苦央求范佩西留下为夺冠出力时,范佩西留下了吗?范佩西为了个人荣誉,割舍了八年与阿森纳的宾主之谊,如果曼联球迷鞭挞鲁尼不忠,为什么对范佩西自私的决定格外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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