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欧洲之王：安德莱赫特和布鲁日

        编者按：比利时出现在1980年意大利欧洲杯的决赛和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半决赛并不是偶然。比利时足球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经历了一段复兴，那时比利时的俱乐部在欧洲赛场上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尽管与邻居荷兰的足球相比还是显得黯然失色，但比利时国家队和俱乐部的表现依然值得人们的注意。让我们通过这篇文章来回顾一下这段历史。
        
        在俱乐部层面上，比利时在欧洲赛场最伟大的表现要数安德莱赫特差点垄断了1976-1978年的欧洲优胜者杯冠军，他们在连续三场比赛中赢下了两场。

        国内两家历史最悠久的俱乐部——布鲁日和安德莱赫特的复苏，是比利时足球繁荣的最好体现。

        【国内赛场上你追我赶】

        1974年恩斯特-哈佩尔(Ernst Happel)接手布鲁日时，奥地利人创造了史无前例的成功。他在四年任期里，带领球队赢下了三座联赛冠军和一座国内杯赛冠军。而在首都布鲁塞尔，另一个有权势的人把比利时足球带上了完全不一样的高度。

        那就是雷蒙德-戈泰尔斯(Raymond Goethals)，他在1975-76赛季末接过荷兰人汉斯-克鲁恩(Hans Croon)手里的教鞭，开始执教安德莱赫特——和哈佩尔接手布鲁日一样——对比利时足球进行整顿，这个混合了佛兰德人和说法语的异乡人的低地国家走上了欧洲之巅。在这片大陆的政治中心，比利时也发展成为了足球世界里的权力中心。古伊-蒂斯(Guy Thys)作为国家队主教练，也收到了俱乐部层面改革的回报，比利时在1980年意大利欧洲杯获得了亚军。

        1974-75赛季的比利时甲级联赛，哈佩尔的布鲁日不敌莫伦贝克屈居第二，获得了下赛季参加欧洲联盟杯的资格。而克鲁恩率领的安德莱赫特在国内杯赛决赛中1-0击败皇家安特卫普赢得冠军，获得了下赛季参加欧洲优胜者杯的资格。1975-76赛季，布鲁日和安德莱赫特都闯入了各自杯赛的决赛。布鲁日输给了利物浦，而安德莱赫特在海瑟尔球场4-2击败了西汉姆联赢得冠军。

        在国内的联赛中，布鲁日(52分)以4分的微弱优势险胜安德莱赫特(48分)。所以至少持续了几个赛季的一个模式形成了：国内赛场上，安德莱赫特一直在给布鲁日施压，但布鲁日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乌尔里奇-黑塞-利希滕伯格(Ulrich Hesse-Lichtenberger)关于德国足球的《Tor!》一书中最吸引人的一章：形象地概述了拜仁慕尼黑与门兴格拉德巴赫贯穿整个20世纪70与80年代初的竞争关系。拜仁无情地碾压着门兴，收集了一个又一个冠军。利希腾伯格引用电影《星球大战》里的说法，比喻拜仁为“黑暗面(Dark Side)”的拟人面，就是“邪恶帝国(evil empire)”的化身。不管抱有多少希望，运气总是站在拜仁那一边，门兴只是单纯的旁观者，被来自巴伐利亚的邪恶力量夺走了取得辉煌的权利。
        
        当然比利时的这对冤家和他们不太像。布鲁日和安德莱赫特都踢着舒服的控制足球，球员脚下技术娴熟。不过布鲁日有个明显风格更加符合日耳曼人风格的主教练哈佩尔，他更注重效率和组织。1976，1977和1978年他都率队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布鲁塞尔的对手拿到联赛冠军。1977年更是4-3险胜安德莱赫特拿下比利时杯，哈佩尔的球队成为了国内双冠王。如果不是在欧洲赛场上决赛中的失利，哈佩尔治下的布鲁日会更加让人难忘。

        【欧洲赛场上各自闪耀】

        1976年，布鲁日赢得国内联赛冠军却在欧洲联盟杯两回合的决赛中输给利物浦后，鲍勃-佩斯利(Bob Paisley)率领利物浦征战第二年的欧洲冠军杯并且拿到了冠军。这时随着阿贾克斯和拜仁的沉沦，布鲁日离梦想已经不远了。

        1976-77赛季再一次锁定比甲冠军后，1977-78赛季哈佩尔的队伍在欧洲顶级赛场上迈出了一大步，5月10日在温布利举行的欧洲冠军杯决赛中布鲁日与利物浦再次聚首。不幸的是，哈佩尔没能再次复制1970年率领费耶诺德时的辉煌，欧洲冠军杯奖杯又在安菲尔德的奖杯陈列室里待了一年。决赛那天晚上，肯尼-达格利什的进球使两队的命运截然不同。

        安德莱赫特在欧洲赛场上比布鲁日享受了更多的快乐，分别在1976与1978年赢下欧洲优胜者杯冠军。然而布鲁日的打法保守而又有效，安德莱赫特的打法却是十分自信的。先是克鲁恩，后是戈泰尔斯组建了一支集结了让人难以想象有创造力的天才的队伍。1972, 1973, 1975和1976年分别赢得四座比利时杯冠军，只可惜这并不能等同于联赛冠军，事实上安德莱赫特在1974至1981年间都没有举起过任何一次联赛奖杯，1976至1978年间连续三个赛季都只差一点点就能赶超布鲁日。

        那段联赛冠军只属于布鲁日的日子里，安德莱赫特在欧洲赛场上找到了成功，那是他们十多年间里最辉煌的时候。1975-76赛季战胜西汉姆联拿下欧洲优胜者杯冠军后，安德莱赫特又4-0击败利亚斯赢得比利时杯冠军，确保了下一个赛季再次参加欧洲优胜者杯的资格。那一年安德莱赫特差一点就能卫冕了。

        1976-77赛季，是汉堡夺得了欧洲优胜者杯。不过1977-78赛季，安德莱赫特卷土重来，4-0大胜奥地利维也纳。但是更值得一说的是，1976与1978年分别赢得欧洲超级杯才是对安德莱赫特那几年取得好成绩的最好诠释。

        1976年的欧洲超级杯，依然是两回合赛制传统。当时的欧洲冠军拜仁，遇上了欧洲第三级别赛事优胜者杯冠军安德莱赫特。首回合拜仁主场2-1取胜，看起来更有机会获得冠军。次回合回到安德莱赫特主场，他们不可思议地以4-1的比分逆转了拜仁。伦森布林克打入两球，阿里-汉和弗朗索瓦-范德埃尔斯特分别打入一球展现了安德莱赫特的惊人的进攻实力。两回合中盖德-穆勒打入的三粒进球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安德莱赫特以总比分5-3赢下了欧洲超级杯冠军。

        两个赛季之后，轮到连续两个赛季夺得欧洲冠军杯冠军的利物浦成为受害者。首回合在布鲁塞尔的平局中，弗兰奇-费尔考特伦的头球纯粹是来自伦森布林克的灵光一现，那场比赛里那样充满欺骗性的跑位给了伦森布林克一个称号“蛇男(snake man)”——而且可以与克鲁伊夫的技术相提并论。
        
        (图)1976年伦森布林克在安德莱赫特

        一个典型的迂回突入对手禁区过程中，伦森布林克在禁区边缘背身将球往球门方向传。再来个180度急转身躲开拦截，他像自己伟大的对手——乔治-贝斯特一样过掉了防守球员，在底线附近用一个完美的空中传中球助攻给费尔考特伦头球射门。

        像贝斯特，像吉格斯，像个子高一点的更多面化的梅西，伦森布林克能够在防守球员中轻松游走，就好像球被粘在他脚上一样。正如戈泰尔斯评价的那样：“他和克鲁伊夫一样优秀，但性格上完全不同。克鲁伊夫是球场上的‘教练’；而伦森布林克是个内向的人。”

        尽管1976年贝肯鲍尔获得金球奖的殊荣，但大卫-温纳(David Winner，英国作家)认为1976年是伦森布林克的巅峰，内向的荷兰人才是那一年的世界最佳。同胞及队友扬-穆尔德(Jan Mulder)也表达了相似的看法：“罗比-伦森布林克和克鲁伊夫一样优秀，只有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他有点像贝斯特，脚下技术极佳，盘带技术过人，比皮埃特-凯泽尔(Piet Keizer)还要厉害。”

        【以青训为主的建队思想】

        伦森布林克，阿里-汉和范德埃尔斯特：是那个十年间欧洲俱乐部中最闪耀的三人组。1976年短暂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之中又加入了一个特立独行的英国人邓肯-麦肯齐(Duncan McKenzie)。布鲁日也雇佣了一个英国人，从德比郡买来的前锋罗杰-戴维斯(Roger Davies)效力于1976-77赛季。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戴维斯没有害怕，34次出场一共打入21粒进球，成为那一年比甲年度最佳球员。两只球队都开始不断地发展，哈佩尔的布鲁日更是在球员市场上广撒大网。

        1978年的欧洲冠军杯决赛，上场的布鲁日球员里有七个比利时人——丰斯，乔治斯-里肯斯，基诺-梅斯，朱利恩-库尔斯，雷内-范德雷肯和丹尼-德库伯(译注：原文就只有6个名字)，还有两个丹麦人守门员比格尔-詹森和前锋扬-索伦森，再加上奥地利后卫埃德-克里格和匈牙利前锋拉约什-库组成了首发阵容。哈佩尔觉得他们都不可或缺但也不怕做出调整。

        1976年，布鲁日队中的球星罗杰-范戈尔(Roger van Gool)转会去了科隆，成为德甲第一位转会费达到一百万的球员。尽管范戈尔只有26岁而且正在接近巅峰状态，哈佩尔还是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卖掉他套现，重组自己的前锋线。队中的老将拉乌尔-兰伯特(Raoul Lambert)留下了，一直待到1980年38岁的时候选择了退役。

        不看邓肯-麦肯齐短暂逗留的那段时间，安德莱赫特的阵容里只有荷兰人和比利时人。荷兰人有门将让-瑞特，阿里-汉，皮特-雷塞尔，当然还有伦森布林克。比利时人吉尔伯特-范宾斯特，埃尔文-范登达埃勒，让-西森和雨果-布罗斯组成了整条后防线。再加上弗兰奇“小王子”费尔考特伦，卢多-科克和范德埃尔斯特，37岁的老将让-多克斯仍然靠着断断续续的出场在队中发挥着余热。

        随着1978年贝弗伦2-0击败沙勒罗瓦夺得比利时杯，尽管战胜了利物浦赢得欧洲超级杯，安德莱赫特70年代的光辉岁月还是宣告结束了。抵挡不了来自美国金钱的诱惑，1980年伦森布林克去往了北美足球联赛(NASL)的波特兰伐木工。之后安德莱赫特又在1981年赢得了联赛冠军和1983年的欧洲联盟杯冠军。
        
        (图)恩斯特-哈佩尔

        20世纪70年代中的一段短暂时期里，比利时足球前所未有地接近着欧洲之巅。除了欧洲的第三级别赛事是安德莱赫特成功的来源，还有欧洲联盟杯，欧洲优胜者杯也同样是令人兴奋的，真正引起挑战的赛事，在这样的赛场上每支队伍以年轻的阵容为了荣誉而战斗，而且比赛中时而会出现各种变数。

        1981年的欧洲优胜者杯决赛，第比利斯迪纳摩对阵卡尔蔡司耶拿(Carl Zeiss Jena)就是一个经典的例子，这是个可以在赛季末向全欧洲展示自己青训产品的最好机会。那是个球队自身发展占主导地位的时代，青训球员和在本地搜寻的球员源源不断地向成年队输送资源。但仍然有球员转会，1975年安德莱赫特从阿贾克斯手中买下了阿里-汉就是个典型的案例，从那个时候阿姆斯特丹劲旅开始分崩离析。之后布鲁日和安德莱赫特又分别签下罗杰-戴维斯和邓肯-麦肯齐。

        但是也有例外，财团伪装成欧洲冠军杯的现代化身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有趣的是，70年代的十年间每一个欧洲冠军杯得主队里都是本土的天才球员在打天下。费耶诺德，拜仁慕尼黑，利物浦和诺丁汉森林都非常依赖本地的，或者至少也是国内的球员，以此建队从而征服欧洲。

        安德莱赫特1976至1978年间的辉煌时期也是跟在布鲁日后面苦苦追求联赛冠军的时候，这支布鲁塞尔的俱乐部完全有资格自称为那个时代的伟大之一。只有联赛冠军可以确保进入欧洲冠军杯的资格，所以参加欧洲联盟杯和欧洲优胜者杯的队伍中聚集了很多有实力的，只比联赛冠军差了一点点的队伍，而差的这一点点就是参加欧洲冠军杯还是欧足联其他赛事的区别。

        也许有点讽刺的是，带领球队拿下欧冠改制后的第一届冠军的主教练居然在70年代都不能带领安德莱赫特进入欧冠这项赛事，尽管他在任期里表现是那么得出色。戈泰尔斯作为马赛主教练的成功发生在23年前5月慕尼黑的晚上，欧洲冠军杯改制后完全变了样。从原始的淘汰赛制度，欧洲冠军杯发展成为了现在的欧洲冠军联赛，从此欧洲优胜者杯不复存在，欧洲联盟杯的地位也不如过去那么重要了。

        但对于整个比利时足球而言，古伊-蒂斯，这个老谋深算的国家队主教练，从布鲁日和安德莱赫特的成功中得到了很多好处。1980年欧洲杯获得亚军的阵容里有五名布鲁日和安德莱赫特的球员：沃尔特-米欧斯，雷内-范德雷肯，弗朗西瓦-范德埃尔斯特，扬-瑟勒芒斯和罗尼-马腾斯，以及来自贝尔肖特，洛克伦，皇家安特卫普，标准列日，威尔郡和莫伦贝克的球员。

        六年之后，古伊-蒂斯仍然在任，在墨西哥高原湿热的空气里，率领着比利时国家队征战世界杯。场上队长是布鲁日的扬-瑟勒芒斯，恩佐-希福和埃里克-格雷茨继续在国家队中发挥着作用，尽管倒在阿兹台克体育场的半决赛上，他们仍然可以作为英雄载入比利时足球的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