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奥尔基-哈吉说了接近1个小时，其间他不止一次打量旁边的训练场。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维托鲁康斯坦萨U17和U19梯队正在训练，有几次哈吉都让我觉得他在克制亲自上场，纠正球员们某些错误的冲动。
“你看——”哈吉指了指距离游客云集的玛玛亚海滩仅五公里的训练场，“这跟金钱无关，钱是我考虑的最后一件事。重要的是奉献和努力工作。” 在不久后的未来，哈吉即将向世界展示他的杰作。维托鲁康斯坦萨一线队本周三将参加俱乐部历史上的第一场欧冠比赛，主场与塞浦路斯俱乐部尼科西亚希腊人竞技（Apoel）进行欧冠预选赛第三轮首回合的较量。 2009年，哈吉创办维托鲁康斯坦萨，而在上个赛季，这家在罗马尼亚国内联赛预算最少的俱乐部夺得了联赛冠军。在俱乐部创办之初，一线队更像是青训球员们毕业前的最后一所学校，哈吉的目的只是回馈这项曾经造就了他的体育运动，帮助年轻的罗马尼亚球员变得像他当年那样伟大。如果说维托鲁康斯坦萨夺冠有什么秘诀，那就是与历史更悠久的竞争对手相比，这家俱乐部拥有更清晰和连贯的愿景。 “我们没有为此计划，但我们做到了，这棒极了。”哈吉说道。维托鲁康斯坦萨在此前一个赛季排名罗马尼亚联赛第5，在去年的欧联杯预选赛中0-5输给了比利时俱乐部根特。 “赢得联赛冠军并不是我们的目标，它让我们感到惊喜，因为我们只想保级。但这也不是意外。我们白手起家，需要知道怎样打造成功，你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以正确方式努力工作而得到的成果。”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哈吉是世界足坛最让人兴奋的创意天才之一。他为皇马和巴萨先后效力了两个赛季，在闯荡西甲联赛期间深受约翰-克鲁伊夫的影响——“简单就是最好的，克鲁伊夫总是这么说”。当哈吉准备创办维托鲁康斯坦萨时（注：Viitorul的意思是“未来”），他已经写好一份培养球员的蓝图，还拜访了五个知名的荷甲俱乐部青训营。 “我需要看看他们的体系是怎样运作的。”哈吉说，“荷兰是个小国，但他们培养了许多球员，所以他们就是榜样。我既喜欢荷兰俱乐部的组织机构，又喜欢像西班牙球员那样踢球。你得有自己的个性，控制皮球，尝试成为最佳。” 但过去多年令哈吉感到沮丧的一个事实是：罗马尼亚足球不再属于最佳的行列。在哈吉退役之前，罗马尼亚足球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罗马尼亚国家队在1994年世界杯上打进半决赛，不过1998年哈吉曾向罗马尼亚足协提出警告：“罗马尼亚足球将在10年后死亡。” 当哈吉创办维托鲁康斯坦萨时，罗马尼亚联赛陷入低谷，被无能人士和机会主义者们所把控，布加勒斯特星队等国内豪门亦早已告别辉煌。哈吉的执教生涯也不顺利，他曾执教罗马尼亚国家队、布加勒斯特星队和职业生涯曾效力的加拉塔萨雷等球队，不过执教时间都很短暂。这让哈吉感到非常难受，于是他决定自掏腰包，用自己的1000万欧元创办了这家俱乐部。 “我冒了很多险，不过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对足球充满热情。”哈吉说道，“如果我的青训学院成为其他俱乐部的榜样，那会是件好事。作为一名前球员，我度过了伟大的职业生涯，我为我所取得的成就感到高兴，但现在我的人生进入了第二部分。我的任务是帮助其他人实现他们在足球和人生中的梦想。” 今年52岁的哈吉是个工作狂，他能够叫出维托鲁康斯坦萨从U7梯队到一线队所有球员的名字。哈吉拥有这家俱乐部，监督各梯队的“技术理念”，并从2014年至今执教一线队。哈吉无处不在，你甚至会觉得与他的黄金左脚相比，维托鲁康斯坦萨才是真正能够定义他的一生的作品。 “罗马尼亚必须为青训投资。”哈吉说，“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我们才能够培养能够挑战所有对手的新一代球员——就像我当年所属于的那代球员一样。也许我们能够培养出更优秀的一代球员，这是我的目标。”哈吉谈到，他对罗马尼亚政府对体育运动缺乏支持感到沮丧，另外他还相信欧足联也阻碍了罗马尼亚足球的发展，因为欧冠当前的模式对东欧国家的传统豪门俱乐部不利。 “罗马尼亚、塞尔维亚、克罗地亚和波兰等一些重要国家的联赛冠军应该直接进入小组赛阶段。”他说，“如果我有权改变它，我马上就会那样做。由于无法直接进入小组赛，与西欧俱乐部相比，我们被区别对待。一家俱乐部要想吸引投资，需要有一定的外部激励，它就是欧冠。罗马尼亚球队曾经赢得欧冠冠军（1986年，布加勒斯特星队），我不明白为什么每年连一个直接进入欧冠小组赛的名额都没有。” 在上个赛季，维托鲁康斯坦萨一线队首发阵容的球员平均年龄为23.7岁，是整个欧洲最“年轻”的联赛冠军。今年夏天，哈吉提拔7名青训球员进入一线队，并从欧洲其他俱乐部招募了几名经验丰富的老将，不过在与尼科西亚希腊人竞技的预选赛结束后，这支球队的边路球员科曼（Florinel Coman）和后卫本扎尔（Romario Benzar）将分别转投本菲卡和拉齐奥。
“我认为无论在哪家俱乐部，青训营平均每年至少要为一线队输送一名球员。”哈吉说道，“皇马、巴萨、切尔西等大俱乐部都是这样。在我的球队，每年我都会提拔2~3名球员，今年这个数字上升到了7个。罗马尼亚联赛的水平有限，不过如果在最佳青训学院，我觉得他们不可能每年无法为一线队输送一名球员。这是必需的。” 在去年，哈吉曾接受老友佩普-瓜迪奥拉邀请参观曼城，他形容曼城的青训营“令人难以置信，非常漂亮，拥有梦幻般的基础设施”。他还半开玩笑地说：“但愿有朝一日我能够挑战佩普。” 哈吉似乎是一个坚定的亲英派人士，他相信只要稍加调整，英格兰国家队将会开启一个成功的新时代。“你们拥有一支最年轻、最美丽的国家队。”他说，“这是我的看法。今年夏天你们在各个年龄段赢得了许多场比赛，如果成年队在两到三个细节上做出调整，你们将有能力再一次竞争世界杯或欧洲杯冠军。” “我认为你们的比赛太密集了。当球队进入大赛决赛圈，球员们都已经精疲力竭。英超联赛水平非常高，你们有很优秀的球员，但英格兰总是高开低走，因为球员们从身体到心理都很疲惫。” 哈吉透露在球员生涯，他曾两次接近加盟英超俱乐部。1994年，哈吉在奥西-阿迪莱斯执教的热刺与克鲁伊夫执教的巴萨之间选择了巴萨；在1996年，他又拒绝了凯文-基冈执教的纽卡斯尔，选择加盟加拉塔萨雷。 “我非常想在英格兰踢球。”哈吉说，“我知道英格兰球迷喜欢和欣赏我，（加入英超球队）那会非常棒。虽然我从未到英超踢球，但我会让我的儿子试试。” 哈吉的儿子名叫亚尼斯-哈吉（Ianis Hagi），他是一名年仅18岁的中场组织者，在去年从维托鲁康斯坦萨转会佛罗伦萨，截止到目前在意甲赛场出场两次。“他左右脚能力都不错，我只擅长左脚，但我相信他是我的儿子。他是一个非常有才华、惊人的孩子。”哈吉说道。 “他有让人惊叹的水平和性格，现在要看看他是否有足够大的野心了。他在16岁半的时候成为维托鲁康斯坦萨一线队队长，所以他是个领袖，未来很可能会是罗马尼亚国家队中非常重要的球员之一。” 哈吉相信罗马尼亚拥有一批潜力巨大的年轻球员，就像是坐在一座金矿上。而在近年来，阿森纳主帅阿尔塞纳-温格也曾表达类似的观点——他认为罗马尼亚的足球潜力在欧洲所有国家中排在前两名或者前三名。“温格为什么这样说？”他说，“因为罗马尼亚（俱乐部）曾经赢得欧冠冠军，我们是拉丁人，充满创造力，只不过需要更好的组织性。从人才的角度来说，我相信我们是第一流的……有人这样认为并不奇怪，因为克鲁伊夫也曾有这种想法。我们还缺少一些东西，但绝不会缺天赋。”
哈吉希望在二十年前曾带领罗马尼亚收获佳绩的那一代球员能够得到更多空间，按照他们的设想重塑罗马尼亚国家队。“这条道路会很艰辛和漫长……但也许有人能够走下去。” 与此同时，哈吉不掩饰他仍然有执教球队的愿望。“我感觉我已经完整了，我为执教最高水平的球队做好了准备。”虽然打造维托鲁康斯坦萨青训营是哈吉一生的事业，但他仍然有远大的执教野心。 在罗马尼亚，维托鲁康斯坦萨的发展注定将会遇到许多挑战。就在本次采访前的一天，体育仲裁法庭刚刚驳回了布加勒斯特星队老板Gigi Becali的一次申诉——后者认为，罗马尼亚联赛冠军归属由季后赛阶段双方之间的胜负来定夺的制度是不合法的。哈吉不愿评价Becali，他不想浪费任何人的时间。但当维托鲁康斯坦萨在与马赛的一场友谊赛后飞回罗马尼亚途中听说这个消息，球员们确实感到有点紧张，直到他们在35,000英尺高空从手机上得知裁决结果，才终于放下心来。 “通过对球队备战的观察，我认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为下一轮的预选赛而战。”哈吉说。 哈吉似乎充满了信心和力量。当你看到哈吉在一片平淡无奇的农地上打造的训练场，你很难不感到震惊。而在聊天还有几秒钟就要结束时，哈吉再也无法抑制自己——他走进训练场，指出了一名U17球员射门技术的缺陷。 “当他们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必须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哈吉毫无保留地引导弟子们走上他曾经走过的路——对这些年轻球员来说，或许欧冠就是梦想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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