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范加尔执教历程观察 - 天下足球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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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阿贾克斯有再造之恩，对巴塞罗那的改造毁誉参半，在国家队遭遇滑铁卢后辗转于阿尔克马尔卧薪尝胆，在拜仁东山再起后复归伤心地证明自己，尽管曼联生涯或将令老帅晚节不保，但范加尔戎马之旅已经足够伟大和精彩。既能为麾下球员授业解惑，又能帮助助教实现人生进阶，这位自诩为上帝的傲慢绅士穷尽毕生功力将荷兰足球文化传播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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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阿贾克斯＆巴塞罗那时期的理想足球】

在范加尔的阿贾克斯横空出世之前，普世之阵442和352带来了大量的程式化比赛，进攻和防守被割裂为两个局部的战争，禁区附近的决定性表演基本依赖于球星的个人发挥，秉承1-0主义的卡佩罗在上世纪90年代达到执教巅峰，便是这一时期足球面貌的真实写照。阿贾克斯的出现不仅标志着“无翼奇迹”的重生，也预示着无位置化革命的到来，球场核心区重新被天才的攻击手占据，不但技术型球员得以重新证明自己，代表未来足球发展方向的多面手也在此时奠定了自身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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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阿贾克斯是一支前无古人的球队，它的不可复制性在于各个位置都安插着能量超卓、文武双全的球员。在最难以驾驭的菱钻尖顶和肋部梭子位置，由处于巅峰期的利特马宁和后来享誉欧洲的戴维斯、西多夫（罗纳德-德波尔）搭档，支点型中锋的位置属于克鲁伊维特或卡努，边路爆破手是奥维马斯和菲尼迪-乔治，本有退役打算的里杰卡尔德在后场腹地掌控全局，老布林德和弗兰克-德波尔是少数可以在控球战术和“疯跑流”之间切换的高智商中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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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横向对比可知，上世纪末的那支巴塞罗那与此前横扫AC米兰（一年三杀）和皇家马德里（一年双杀）的阿贾克斯完全是处于两个极端。当范加尔在1997/98赛季初期将巴塞罗那的现有人员强行加塞到343框架下时，他的失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后克鲁伊夫时代的巴塞罗那并不缺乏世界级球星，但范加尔在接近30人的大名单内却找不到可以完美胜任菱钻中场的四名球员：可以担当前腰的里瓦尔多和杜加里同时存在着处理球偏慢、背身技术一般和防守贡献度不足的问题，后来更多出现在钻石坚定的吉奥瓦尼精于跑动和插上，有球能力尚不足以胜任豪门核心；边前卫的候选者们或是进攻能力不足、配合意识欠缺（塞尔吉＆费雷尔），或是进攻思路过于直线化而缺乏局部串联能力（奥斯卡-加西亚），或是体能不足以支撑高强度的往返冲刺（西里奇＆阿莫尔）；由塞拉德斯、德拉佩纳和瓜迪奥拉轮流担任后置核心，缺乏足够保护而遭到对手擒杀的局面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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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已过巅峰期的瓜迪奥拉在范加尔任内连续受伤，这进一步加剧了巴萨体系的危机。范加尔依靠技术型球员拉开空间的进攻方式，需要通过积极的跑动和不停歇的压迫来保证球权，但这恰恰是巴萨前场最为稀缺的一种素质。恩里克的前置设定令巴萨的中场变得更加空虚，兵力薄弱的两翼走廊每每成为对手快速反击的走廊，比赛回合数的增加进一步放大了球队防线外围拦截能力不足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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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被寄予厚望的巴西新援吉奥瓦尼和索尼-安德森在前场压迫环节的贡献聊胜于无，资历更老的里瓦尔多和菲戈对防守的兴趣同样不高，高位逼抢和压迫缓解的缺失意味着343阵型在进攻中的容错率变得很低。在进攻端充分拉开空间、局部人数不足无法实施反复配合的情况下，单后腰向边路分球、边锋一对一成为了巴萨的主要进攻方式，诸如瓦伦西亚、基辅迪纳摩、纽卡斯尔和毕尔巴鄂等队都是通过强悍的防守在边路拦截巴萨的长传转移，完成对巴萨进攻球员的围猎，利用前场快马强行碾压塞尔吉和费雷尔等人。

上世纪90年代的巴塞罗那，既是战术改革的前沿阵地，也是新科技术革命的讲武堂，然而，同时扮演着天使与魔鬼的改革家们带来的并不全都是福祉与恩泽。范加尔擅长收集锦标，但他更加热衷于传经布道，尽管对克鲁伊夫推崇备至，但范加尔显然不想活在前辈的阴影中。在依靠4141和4231阵型完成软着陆之后，为了解决中场跑动能力不足、前锋无球能力不足的缺陷，范加尔从1998/99赛季开始依靠大量购入荷兰帮和拔擢本土新锐的方式来完成战术改良，其因位置和出场时间问题与里瓦尔多、德拉佩纳等人产生的矛盾持续激化，无孔不入的媒体借机发挥令巴萨更衣室的矛盾快速累积、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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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部分加泰罗尼亚人的心目中，99/00赛季的巴塞罗那有着不亚于四届梦之队的魅力，范加尔在执教巴萨的最后一个赛季中已经拥有8名荷兰嫡系，以及菲戈、里瓦尔多、恩里克、利特马宁这样的巨星，初出茅庐的哈维和普约尔令这支球队的年龄结构愈发合理，水银泻地一般的进攻和一往无前的态度就是他们的标签。在欧冠两阶段小组赛的12场比赛中打进36球，阿森纳、佛罗伦萨、柏林赫塔和波尔图等队在红蓝风暴面前几无还手之力，1/4决赛大逆转维亚利的切尔西更是欧冠经典战役之一。不过，在欧冠半决赛与老对手瓦伦西亚的较量中惨败，库珀的球队在局部紧逼之后的快速小集团反击正中范加尔软肋，在梅斯塔利亚的失利成为了范加尔下课的导火索，倒范派的群起攻之令荷兰人和支持他的主席努涅斯同时下台，巴塞罗那自此进入了长达五年的黑暗期。

钻石之都富户家庭的出身赋予了范加尔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在球员时代积累下的挫败感和好胜心让他养成了以上帝视角俯瞰众生的习惯。范加尔的战术素养和玩转阵型的能力令人叹为观止，荷兰人的冒险精神和大师风范也符合加泰罗尼亚人的口味，然而，路易王桀骜不驯的性格与唯我独尊的气质，注定了其难以成为了力保豪门长治久安的最佳人选。改革步子迈得太大，战术思路过于激进，又无法处理好大量引援带来的兼容问题和文化冲突，范加尔时代的巴萨只能无奈地成为了银河战舰和超级蝙蝠的背景板。不过，范加尔在离任之前还是为艺术足球埋下了种子——他亲手提拔的哈维等人在若干年后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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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奏：阿尔克马尔＆荷兰时期的实用路线】

2001年橙衣军团兵败都柏林可视为范加尔执教生涯的最低谷，二进宫巴萨再遭失败之后，范加尔辗转于低地小城徐图东山再起。在阿尔克马尔潜心修炼的时光改变了范加尔唯我独尊的处世之道，这位曾经自诩为上帝的战术大师开始不断调整执教思路，以主动适应外界的环境变化。路易王心中的革命之火在这一时期偃旗息鼓，博采众长、杂糅百家成为他能够再创辉煌的关键。范加尔在12年后再次执教荷兰国家队时的经历与其在阿尔克马尔的际遇如出一辙：先期主打的433阵型因为不同的原因被废止，相对保守的442和532阵型成为了范加尔的曲线救国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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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加尔执教阿尔克马尔四个赛季，球队在前两季连续入围三甲之后到了第三季陷入低谷，人员的流失令路易王苦心打造的体系变得支离破碎。当时间来到2008年夏窗，范加尔发现队内的进攻球员中只有默滕斯一名经典边锋，门德斯的角色更加接近于传统边前卫，哈姆达维和登贝莱只有互为犄角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现有人员几乎无法胜任433和4231体系。在2008/09赛季开局两连败、积分垫底的不利局面下，范加尔果断变阵442依靠中场绞杀和稳守反击来遏制普遍攻强于守的联赛对手。

在大陆流战法和控球战术占据主导地位的今天，传统边前卫、古典前腰号和抢点中锋只能蜷缩于时代一隅，经典442阵型因为边路通道阻塞、中场人员不足而遭到冷遇。范加尔在阿尔克马尔推出的442阵型与萨基体系有着显著的区别，也不同于西蒙尼和佩莱格里尼在几年后使用的4222阵型，而是一种根据有球和无球状态在433和541之间摇摆的战术蓝本。默滕斯的位置十分灵活，比利时人在退守中留在后场肋部随时准备策动反击，另一侧的边路球员门德斯则深度填补右闸构建五后卫体系，登贝莱与哈姆达维前后站位，这位后来效力于富勒姆和热刺的球员是串联中场和锋线的关键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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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与执教阿尔克马尔时期经过综合考量和评估后做出的变阵，范加尔在2014巴西世界杯之前的变阵则完全由于核心球员的受伤而触发的连锁反应。2014年3月10日，那不勒斯的圣保罗球场，当季意甲最佳球员的有力争夺者斯特罗曼在没有身体对抗的情况下撕裂了左膝半月板，这不但标志着罗马提前退出意甲冠军争夺，还意味着范加尔为荷兰国家队打造的斯特罗曼＆克拉西中轴的瓦解。

进可支援锋线、带动边肋配合并清洗“脏球”发动二次进攻，退可驰援边路、为防线减压并沉入中卫之间扮演清道夫，斯特罗曼在荷兰阵中的作用是无可取代的，无论是德古兹曼、克拉西还是维纳尔杜姆都无法取代罗马中场在433体系中的B2B功能。结合此前执教巴塞罗那时强行加塞球员但效果不佳的教训，范加尔在巴西世界杯前的热身赛中便已经开始演练352/532阵型，随着普罗梅斯、孔戈洛、维纳尔杜姆和克鲁尔的相继出局，荷兰的主力阵容终于在首战西班牙之前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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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繁密的俱乐部赛事严重挤压了国家队的集训和备战周期，各路豪强的实际进攻能力普遍与牌面实力不相称，相较而言，短时期内调教防守要比细化进攻简单，弱势一方完全可以通过封锁后场空间的方式等待对手犯错。以西班牙、德国为首的顶级强队追求控球流的极致压迫，这等于变向地将对手推向保守主义的怀抱。就像当年执教阿尔克马尔时的超级大转弯一样，范加尔在理想框架倒塌之后索性效仿前任范马尔维克打起了防守反击。

较之首次执教荷兰国家队时期采用的343/433阵型，范加尔在巴西之夏的新发明是具有颠覆性的。首先是在阵型排布方面愈发保守，为了遏制内切型边锋对肋部空间的利用，弗拉尔领衔的五人防线之前会有三名球员组成第一道防线，着重封锁从边路经肋部到中路的所有向前通道，形成了以堆积兵力弥补个人防守能力不足的缺陷，这在斯内德停赛、德古兹曼出任前腰的比赛中体现地尤为明显（三、四名决赛）；通过中后场球员的就近位移和角色切换，橙色352可以随时转化为442阵型及其变体，布林德和扬马特轮流前插协助三叉戟实施进攻的画面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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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重新设定了部分关键角色，司职边翼卫的布林德和扬马特曾在四后卫体系中担任过中场和边锋，这与过往三后卫阵型中以边后卫担当两翼的部署有所不同。布林德和扬马特在保留传统进攻方式的同时，也会适时地增加内切进攻的频率；在斯特罗曼受伤之后，他的搭档克拉西也失去了主力位置，范加尔放弃“4号”球员的目的就是加强防守，将组织重心前移到对手半场（斯内德）以减轻丢球后被就地打反击的危险，利用更多的直线传递释放罗本和范佩西的冲击力。范加尔对352阵型的中场布局，部分借鉴了斯科拉里在日韩之夏的战术思路以及4231阵型的中场分工方式，盯人防守彻底被区域联防取代，反击推动方式也变得愈发多样化。

新时期的三后卫阵型逐渐分化为两大阵营，如瓜迪奥拉这般敢于将战火持续燃烧在对手半场的冒险家可谓凤毛麟角，更多的球队还是寻求通过532或541阵型完成防守反击。令人诧异的是，本该属于“高端”序列的范加尔却成为了后一类阵营的擎旗者，当然，不同与范马尔维克时期的“丑陋踢法”，范加尔凭借对细节的严密把控完成了对防守足球的二次包装，他习惯在比赛前24小时就公布首发阵容来稳定军心，这让他在业界赢得了良好的口碑并借此得到了曼联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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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光：拜仁新时代的路线图】

在后克鲁伊夫时代的阿贾克斯建功立业，接手隐匿于梦一时代阴影之下的巴塞罗那，躬耕二线提领籍籍无名的阿尔克马尔，入主徘徊于十字路口的拜仁慕尼黑，执掌丢失王位后失魂落魄的曼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范加尔的俱乐部执教生涯几乎就是一部现代欧陆豪门的重建史，路易王挑战自我的勇气令人钦佩。较之阿贾克斯和巴塞罗那时期的理想主义路线，范加尔在拜仁和曼联的执教思路显然要务实很多，他的历史功绩需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才能得到公正的评价。

熟悉德甲的球迷不会忘记拜仁在马加特-希斯菲尔德-克林斯曼时代(2004-09年)的风雨飘摇，那个时期的拜仁在内战中并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因为进攻不成套路、防守未有体系，球队在欧战中的竞争力颇为有限，德国足球的有识之士无不为拜仁与现代足球理念渐行渐远而感到忧心忡忡。2009/10赛季，范加尔在拜仁的执教起步也是磕磕绊绊，在罢黜托尼、克洛泽等功勋球员同时进行大量的阵型和人员组合试验，成绩的起伏令荷兰人最终等来了罗本的复出以及欧冠小组赛4:1逆转尤文图斯这样的关键转折点，新拜仁自此驶入三线进击的快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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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主引进皇马高层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罗本，重新为范博梅尔和奥利奇注入能量，将在边前卫位置上日渐平庸的施魏因斯泰格改造为世界级中前卫，从梯队挑中托马斯-穆勒并赋予其绝对信任，阻止了阿拉巴的转会并将其作为未来拼图着力打磨，将拉姆固定在右路后逐渐开发其组织才华，确立了中场控制+两翼齐飞的基本打法……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海因克斯和瓜迪奥拉应该向同行致敬，因为新时代的拜仁主框架几乎完全由范加尔一手打造，在他打下的坚实基础之上，自2000/01赛季后再也没有进入过欧冠四强的拜仁迅速蜕变为欧陆超一流豪门，主力球员的逐渐成熟和三线配置的不断增强让拜仁连续杀进欧冠决赛，取得了与皇马、巴萨比肩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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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伯尔尼奇迹以来便是绿茵场上的常胜将军，但德国足球却从未引领过战术潮流，打破常规、创新思路不是循规蹈矩的日耳曼人的专长，他们更擅长学习和借鉴。作为德国足球名片的拜仁慕尼黑队史名帅辈出，却罕有可以引领潮流的一代宗师。拉特克麾下的南部之星专注于收集锦标而无暇在战术领域精耕细作，希斯菲尔德时代的拜仁依靠彼时已经落伍的352阵型登上了欧洲之巅，这一切直到范加尔的出现才有所改观，荷兰人为拜仁植入的4231阵型时曾引来德甲诸强的跟风效仿，德甲巨人正是在此时开始由后知后觉的学生变成了引领潮流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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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更广阔的视角上来看，范加尔执政时期也是世界范围内的拜仁球迷急速增长的阶段，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两翼进攻和锋线球员不断上演的帽子戏法就是拜仁足球的招牌。在范加尔执政时期，拜仁的年轻化和国际化进程成果显著，俱乐部的收入、影响力和市场号召力今非昔比，德甲巨人在竞技和经营这两条战线上均达到了比肩西甲两强的高层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范加尔的成就令拜仁高层意识到了世界级名帅的真正价值所在，在依靠海因克斯完成软着陆之后，范加尔的门徒瓜迪奥拉带着创造历史的使命来到了巴伐利亚，新时代的拜仁战略重心早已转移到了德甲之外，这是球迷之福，也是范帅之功。

【陌路：曼联时期的曲线救国之道】

除了因性格问题造成的更衣室失控，范加尔在拜仁的失败很大程度上也是重攻轻守的战术思路所制，中卫回追速度不足以及防线球员之间协防保护不力成为了拜仁的致命伤。当然，经历过三次重大失败的范加尔已经不是当初的热血教头，巴西世界杯证明了他也会像功利派主帅那样为了胜利而不惜“蜷取”，从2014/15赛季开局阶段的菱形442和三后卫阵型，到当赛季后期的大圈战术，再到2015/16赛季基于控球战术的4141阵型，在豪门累积的经验教训教会了范加尔圆滑和变通，带领红魔在如梦魇一般的伤病潮中逆流而上，范式曼联的逐步“退化”恰是荷兰人不断变通下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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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菱形中场到三中卫，从讲究攻守平衡的4231到“大圈战术”的载体4141，范加尔变法心意之坚、改革力度之大、战术变化之多，依然令见惯了市面的舰队街唏嘘不已。既能将本地特产“无翼的奇迹”发扬光大，又能把自小便习惯了四后卫体系的英格兰球员塞入352阵型，范加尔的一系列神来之笔引得尚未完全开化的英格兰舆论界啧啧称奇，但受限于伤病和球员能力，荷兰人的科学实验总是不能善始善终。既有大破女王公园时的惬意洒脱，也有被莱斯特逆转时的狼狈不堪，毁誉参半的菱形442在迪马利亚和布林德相继受伤之后被束之高阁。在通过4141阵型顶住阿森纳和利物浦的攻势后，有了成绩作保证的范加尔便启动了自夏窗美国之行时便开始酝酿的三后卫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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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之传统四后卫阵型，囤兵中场的3142阵型可以通过构建大量三角站位，以及两名边翼卫的纵向运动在两个禁区附近保持人数优势，进而丰富持球者的传球路线和出球点，增强区域内皮球运转的流畅度。讲究控制和联接的三后卫阵型，从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红魔中场球员缺乏足够运动能力和覆盖面积的缺陷，在卡里克(微博)伤愈复出之后，有了主心骨的曼联可以通过对中场空间的控制，在将战火烧向对方半场的同时缓解本方防线的压力。

排名一路扶摇直上的曼联，在2014/15赛季圣诞赛程面对热刺和斯托克城的比赛中的得势不得分，这成为了引爆三后卫阵型的导火索，为了应付攻不成、守不就的尴尬局面，范加尔被迫再次变阵，引领红魔后半程逆袭风暴的4141大圈战术横空出世。状态不佳的范佩西和法尔考淡出主力阵容，围绕在单箭头鲁尼的身边，在赛季前半段不得重用的费莱尼、埃雷拉和马塔占据了核心区域，而一直不得豪门生存要领的阿什利-杨更是完成了关键蜕变。在卡里克的出色领导下，红魔以一波7连胜令让范加尔看到了“冠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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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充分利用进攻宽度并极其依赖进攻纵深的进攻模式，依靠两个相对独立的边路战斗小组来实施攻坚，左翼的球路迅捷、生猛，右翼的球风细腻、华丽。费莱尼、阿什利-杨和布林德组合秉承的是传统的英式足球路线，而另一侧的马塔、埃雷拉和瓦伦西亚组合则通过细化组织、接应和突破任务，完成了对肋部空间的深度利用。一边是建立在高点支撑基础上的空地联勤，一边是以三角传递为运行模式的地面传递，曼联会不断利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进攻方式，从空中和地面反复撕扯和冲击对手的防线，坐镇中场底部的卡里克是决定进攻方向的开关，老当益壮的英格兰中场将4号位的核心作用展现地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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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似无懈可击的4141阵型却在斯坦福桥一役中露出马脚，穆里尼奥用对位盯防费莱尼的方式将红魔的进攻变成了无源之水，失去了滩头阵地的曼联攻击手只能回归到传中狂魔的老路，而在球队的战略重心转移到边路之后，鲁尼进攻权重的降低令红魔失去了最为锐利的攻坚武器。被拔去犄角的曼联无法在进攻端给予对手足够压力，这使得对手可以腾出精力冲击曼联并不稳固的后场防线。为强攻而生的4141阵型在边锋身后、单后腰两侧存在天然漏洞，一旦B2B中场无法及时回防保护卡里克，那么红魔防线便会在大量的的一对一较量中落入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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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夏窗引援的失败极大地拉低了范式曼联的改革上限，曼联在2015/16赛季的发展几乎原地踏步，足总杯冠军无法掩盖球队在攻防两端的苍白。依靠长时间控球为防线减轻压力的比赛思路对进攻造成了很大的消极影响，定位球攻防效率的低下以及禁区前创造力的匮乏，导致曼联的进球率一再刷新英超时代的下限。马夏尔和拉什福德的先后爆发以及德赫亚的强势表现，支撑着曼联在争四道路上蹒跚前行，执教英超的压力令已是花甲之年的范加尔身心俱疲，一向桀骜不驯的荷兰人罕见地失去了锐气，在球队状态最为低迷的阶段，多次出现在场边大声指挥球队的人是助教吉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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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亿英镑带来的强援没能从根本上革新曼联的战术土壤，风格混搭的一线队阵容所带来的排斥反应加大了范加尔的工作难度，由青年队进阶而来的一众小将暂时还无法挑起大梁，作为传帮带的卡里克等人的频繁伤病则令这一切雪上加霜，范加尔只能一次次地调整建队思路，最后沦落到在不断试错中豪赌明天。曼联的世家身份不允许范加尔以牺牲成绩为代价践行梦想，利用换帅这种休克疗法来求变是曼联短期内收复失地的唯一方式，戎马一生的范加尔带着无数职责与非议离开了老特拉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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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属于范氏门徒的大时代】

2016年的夏天，经历了被曼联解雇和面试比利时国家队帅位失败的双重打击，66岁的范加尔逐渐萌生出了退隐之意。即便其本人随后出面辟谣，表示“只是会休息一年，之后会根据球队的报价做决定”，荷兰老帅像同时代的卡佩罗、希斯菲尔德、扎切罗尼等人一样逐渐淡出一线已是大势所趋。当然，作为桃李满天下的一代名帅，范加尔对现代足球影响的并不会随着他的退休而消弭。

在千禧年钟声敲响之际，罗纳德-科曼在荷甲特维斯开始了执教生涯，这是范加尔的弟子首次执教一线队。9个月后，由范加尔和博比-罗布森共同推荐的穆里尼奥在本菲卡开启了梦幻人生，范氏门徒自此开始进入了主流媒体的视野。十六年间先后有18位弟子投身教坛，范加尔的弟子中既有里杰卡尔德、恩里克和瓜迪奥拉这样成功转型的明星球员，也有罗纳德-科曼、丹尼-布林德和穆里尼奥这种成功上位的昔日助手，瓜迪奥拉与穆里尼奥之间的较量成就了教坛一时瑜亮的佳话，两人的门徒比拉诺瓦、克拉克、卡兰卡、博阿斯和罗杰斯则属于范氏一门的旁系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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