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一别何日归——致皮耶罗
二十二年前,一个青涩的少年来到了尤文图斯,在接受试训后,他把自己的球衣整整齐齐的叠好,郑重的放在一边,眼神里满是虔诚。十九年后,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已经年近不惑,他站在球场的正中,接受山呼海啸的掌声,一个转身,就带下了无数人的眼泪。
他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获得了一切,却在以后的岁月中历尽坎坷。
曾经,他横空出世,惊艳世人,后来却在一次伤病中倒下,再也没有恢复从前的惊为天人。
曾经,他被认为是意大利国家队的希望,却在2000年的欧洲杯后承担了太多的指责,预选赛的光芒,完全被两个丢失的单刀所掩盖。
可是,世上总有那么一群人爱他,爱他隐忍的性格,爱他曲折的生涯,爱他始终如一的灵魂。
他捧起过欧冠奖杯,创造过都灵彩虹,分享过所有荣耀的时刻,而让我们如此爱他的,是他在危难之时的陪伴。2006年于意大利足球,是最难忘的一年。蓝衣军团在柏林加冕大力神杯,辉煌过后,国内联赛却是一团糟,电话门闹剧重重敲打着这个曾经的最佳联赛。
而国内的第一霸主尤文图斯,随着那一声宣判,坠入深渊。
队内的球星,有的用罢训的方式,迫不及待的离开;有的对球迷承诺了坚守,却一转身便另投别处。人性,总是在最孤绝处,显露无疑。
毕竟,在捧杯时纵情欢乐太过容易,欢庆的美酒,无论如何都是醉人的。在跌落低谷时不离不弃,却太难,都是职业球员,一味要求他们把职业生涯最好的那几年,套在风雨飘摇、前途未卜的球队上,也确实苛刻。留下,是情分,即便不留,也是本分。
好在,世间总是有情分的。皮耶罗果断的拒绝了所有的邀请,第一个宣布留队,然后是内德维德、布冯、卡莫拉内西、特雷泽盖......
他们扛起了这片残垣断壁,默默背负了所有的质疑和嘲讽,带着负分的劣势,开始在乙级的赛场打拼。
无他,只因一个真正的男人,绝对不会抛弃他的家人。而尤文图斯,就是他们的家。
终于,他们携手归来,区区一年,却如世纪般漫长。想说句好久不见,却又哽在喉咙,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红着眼眶,拼了命的鼓掌。
那一年,好多东西都已改变,好在,他们一直都在。
也是在那一年,马尔基西奥开始崭露头角,看着刚满20岁的他,就像看到了曾经的皮耶罗,年轻,帅气,最重要的是,同样的忠诚。
所以,皮队离开后,布冯把球队扛在肩上;有朝一日布冯退役,马尔基西奥也会扛起大旗,黑白之魂,生生不息。那时的意甲,已然不是曾经的小世界杯,尤文图斯,也不复当初的元气。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还是皮耶罗、内德维德们,继续征战着。
很多人说,斑马王子老了,可是08年的意甲赛场,是他捧起了金靴奖,那年他34岁。
也是同一年的欧冠比赛,他在伯纳乌独中两元,帮助尤文图斯主客场双杀皇马,彻底征服了号称世上最挑剔的主场观众。
他不言不语,不争不辩,如旗帜般伫立,直到不得不说再见的那一天。
时间终于走到了那一天,2012年5月13号,皮队的最后一个主场比赛。
赛季不败夺冠的记录,阔别7年的联赛冠军,这些惊艳的词语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唯一的队长,他要离开了。
比赛中断,他和队友拥抱,和孔蒂拥抱,缓缓走出场,走向他的妻子和孩子。一个个动作,像极了电影里的慢镜头,而背景音乐,是球迷们高唱着的:队长,只有一个队长。
队长,我们永远的队长。
注视着他的背影,我舍不得眨眼。看着陪伴十几年的队长,红着眼睛,挥着双手和满场的球迷告别,那是种什么样的滋味?讲真,痛过失恋。
来时,英姿少年;别时,沧海桑田。曾经,我对老将的离去非常难以释怀,我不能接受曾经奔跑如风的他们,也有跑不动的一天。我不能接受他们的头发染上风霜,眼角爬上细纹,最后,甚至连他们专属的号码都换上了别人的名字。
不止是皮耶罗,那些年的马尔蒂尼、普约尔、哈维、劳尔、卡西、杰拉德......昔日横刀立马,无限快意,而今又在何方?
后来,随着年龄渐长,却也渐渐释怀了。这就是足球,这就是队长。
他们就是这样一种人,扛起责任,挡住风雨,用自己的青春作为球队攀登的基石,然后用渐行渐远的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只有时光飞逝而过,不待细看,便蹉跎。多年后,或许我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但如果有人问我,什么是尤文图斯?我还是会拿出这张照片,微笑着告诉他, 亚历桑德罗·德尔·皮耶罗,他就是尤文图斯。
亲爱的队长,生日快乐,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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