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降临!京多安伤愈归来之后再遭伤病侵袭
在墙的另一边,伊尔卡伊-京多安隐约能听到半场休息时更衣室传来的声音。他听到曼城队友们走进更衣室,喃喃交流,随后他的教练佩普-瓜迪奥拉开始讲话。短短几分钟前,京多安还跟队友们在一起,参加了球队打进领先沃特福德的进球后的庆祝(2-0战胜沃特福德一役也成了曼城在三个月里的第一场主场联赛胜利)。曼城进球后不久,京多安在与沃特福德球员诺丁-阿姆拉巴特(Nordin Amrabat)抢球时相撞倒地,然后他痛苦地伸臂召唤医护人员入场。
起初京多安相信伤势“不太严重”,他只感到右膝处传来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点你的手指,但不会发出声响。”他说。在曼城队医马克斯-萨拉(Max Sala)的协助下,京多安站了起来。他可以站立,也可以走到场边。
萨拉建议京多安离场,但京多安认为自己还可以坚持,所以又回到了比赛中。刚开始的几次触球和传球还不错,不过当京多安试图转身时,右膝的奇怪感觉再次袭来。
“我觉得膝盖肯定出了问题。”京多安说,“我知道我不得不离开比赛。”
几分钟后在位于曼城主场阿提哈德球场,与球队更衣室一墙之隔的治疗区,经过几次初步测试,萨拉的担忧得到了证实——京多安的右膝十字韧带撕裂了。
与任何其他伤病相比,膝盖十字韧带撕裂最令球员恐惧。十字韧带撕裂带来的感觉并不像骨折那样痛苦或可怕,但它更危险。许多球员曾因十字韧带撕裂被迫提前退役,即便是到了今天,球员在伤愈后也很难找回受伤前的状态。
去年12月份,京多安右膝敷着冰块,在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默不作声地看完了曼城与沃特福德的下半场比赛。京多安知道自己将会经历些什么,但他努力保持乐观。
“现在人们已经知道该做什么了。”京多安心想,“他们知道怎样做手术,怎样帮助你康复,也知道你需要休息多长时间。”京多安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但京多安即将面对的一切令他备受煎熬。他需要接受手术,度过长达几个月、漫长而又缓慢的恢复过程,渐渐步行、跑步,然后才能重新踢球……整个过程痛苦、重复性高,令人精疲力竭。京多安不得不一个人对抗孤独,以及对自己有可能彻底远离球队,远离聚光灯,被人们遗忘的恐惧。
更重要的是当京多安被困在墙的另一边,他必须独自——而不再是作为团队的一员——来应对所有困难。
手术之后,京多安在巴塞罗那的一间公寓里疗养了一个月
修复拉蒙-库加特医生(Dr. Ramon Cugat)知道怎样让处于深深的痛苦和恐惧之中的球员放松心情。过去多年以来,他在巴塞罗那奎隆医院(Quiron Hospital)的诊所是许多遭遇膝盖伤病的明星球员治疗的地方。库加特曾帮助大卫-比利亚、费尔南多-托雷斯、伊涅斯塔等球星找回往日的荣耀,而凭借他的治疗方式和成绩,库加特的诊所成了其他球员在膝盖受伤后首先考虑的医疗场所。
受伤几天后,京多安与库加特取得联系,不过在那之前,他们俩人已经有过合作——库加特曾在几个月前为京多安的膝盖骨做治疗。这名中场球员一直倾向于去库加特的诊所,而在与库加特沟通的过程中,后者讲述的一个故事让他下定了决心。
“他说他曾经为哈维动手术。”京多安说,“在那次手术之后,哈维赢得了所有比赛的冠军,包括西甲、欧洲冠军杯、世界杯等等。”
这就够了。当膝盖肿胀消退,京多安就飞到了巴塞罗那;2016年12月23日周五,在提前结束赛季9天之后,圣诞节前两天,京多安进了医院。
这是一次重大手术,但十字韧带重建的速度却非常快。京多安没有全身麻醉(只是下半身局部麻醉),除了手术的头几分钟之外,他在整个手术过程中都保持清醒。库加特指示助手将视频屏幕转向京多安,让他能够看到手术的过程:膝盖上下开了两个切口,放入一个微型摄像探头;他的部分髌骨肌腱被移除并被固定到适当位置,以替代已经完全撕裂且无法修复的十字韧带。
“很多操作对我来说太复杂了。”京多安在谈到手术流程时说,“我没有一直观看,但他们想让我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件好事。最有趣的是通过摄像头,我可以看到膝盖里的螺丝。”
京多安在医院待了三天。当手术结束48个小时后,京多安才被允许站立,但当他尝试那样做时,由于疼痛感太剧烈,他不得不立即坐下。但康复工作也从那时候就开始了。京多安的右腿裹着冰块,他被要求做几个轻微的动作,逐步扩大运动的范围……京多安说,这些都是他的“工作”。
当京多安离开医院后,他没有住酒店,而是住进了通过巴萨中场球员图兰的一个朋友找到的位于格拉西亚大道的一间公寓。京多安在那里住了一个月,孤独感稍稍减轻,他经常会打开公寓窗户,望向巴塞罗那市最时尚的一条林荫大道。
26岁的京多安不是一个特别外向的人。京多安出生在德国工业城市盖尔森基兴,父母是土耳其人,所以他偶尔会开玩笑调侃自己的“南方”天性——一种源自祖先的激情和感情。但从许多方面来说,京多安是个典型的条顿人,他说话温和、安静,乐于融入社会背景。京多安还经常琢磨自己的想法,可以一个人待着。
不过在绝大多数时候,京多安希望有人陪伴。京多安很少独处,表弟伊尔坎(Ilkan)陪在他身边(同时也像是他的助手),而朋友和亲戚也经常看望他。
当京多安在巴塞罗那疗养期间,也经常有客人来看他,其中既有父母、兄弟和表兄弟等亲戚,也包括他的整骨医生、体能教练和私人厨师。这群人有时集体外出,到巴塞罗那市内京多安最喜欢的Nuba或Greco两家餐馆吃饭,还到诺坎普看过巴萨的一场比赛,但在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里,京多安需要独自进行康复工作。
京多安每天在医院待2个小时,只有库加特诊所的一名工作人员做伴;当京多安在公寓的时候,库加特诊所的两名工作人员会在体能教练阿瑟-扬可夫斯基(Arthur Jankowski)的密切关注下,轻轻活动京多安的膝盖,做弯曲、屈伸、拉展等动作。每天晚上,京多安会在沙发上坐45分钟,将膝盖放在Game Ready冷疗设备中,或者接受光疗。扬可夫斯基还要求京多安喝他泡的生姜绿茶,原因是它有很好的抗炎效果。
京多安没有花多少时间装修公寓,显示自己的个人风格,这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到那里并非为了享受生活,而是不得不承受痛苦——生活舒适与否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京多安只带了一张照片,摆放在一台巨大的平面电视机下方;那张照片是扬可夫斯基拍的,照片里的人是京多安和表弟伊尔坎。
在京多安受伤前几周,扬可夫斯基说服他和伊尔坎一起攀登英格兰最高峰斯科费尔峰(Scafell Pike)——扬可夫斯基相信,山顶新鲜空气对人的精神好身体都有好处。在照片中,伊尔坎似乎缺乏热情,但京多安笑得很开心。
就像一个刚刚爬上山峰的男人。
孤独连续几个月,京多安每天最好的时光都在早上。自从今年1月底从巴塞罗那回到曼彻斯特之后,京多安每天上午都会与曼城队内的其他球员同时达到俱乐部训练基地。
在刚开始的时候,队友们欢迎他回来,还会问他需要多久才能登场比赛。“在第二、第三或第四天后,队友们对我的关注越来越少了。”京多安说,他变得就像人群中一个普普通通的面孔。
京多安曾经历过类似的情况。2013年8月,距离京多安为多特蒙德在欧冠决赛打进一球仅几个星期,他就因为背部受伤,随后整整一年没有参加比赛。三年后,随着瓜迪奥拉成为曼城新任主帅,这家俱乐部在京多安髌骨有伤的情况下仍然与他签约。
当京多安又一次需要度过漫长的康复过程时,对于自己过去的遭遇,他似乎已经毫不在乎。“我现在已经很擅长坐沙发了。”在巴塞罗那的一天夜里,京多安曾开玩笑说。他相信自己能够再次走出阴霾。
在京多安右膝十字韧带撕裂的那一天,他趴在瓜迪奥拉肩膀上哭了,内心十分绝望。不到24小时后,他已经能够接受现状——与此前的背部问题相比,十字韧带撕裂是一种更常见的伤病,医学界有更成熟的治疗和康复方法。
但漫长的养伤过程仍然令京多安感到焦虑。京多安知道在足球运动中,一旦他长期缺阵,总会有其他人准备替代他在教练计划、球队阵容和球迷们心中的位置。
京多安感激人们对他的同情,但他生活在一个残酷的世界。他几乎无法改变伤病带来的影响……京多安经常在Instagram和推特上发布照片,他喜欢与球迷们互动、拍照,但乐趣仅仅是一种副产品。
“我不希望人们忘记了我。”京多安在今年2月份说。而也正是在这种想法的刺激下,他渴望尽快康复。
库加特医生、萨拉和曼城俱乐部的医疗团队为京多安制定了严格的康复计划:京多安需要在每周一、周五调节体能,每周二、周四和周六增强力量,周三做有氧运动,周日则休息。据曼城物理治疗师,负责监督京多安康复过程的詹姆斯-鲍德温(James Baldwin)解释说,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恢复膝盖的运动能力。”鲍德温还提到“步态再教育”、本体感受等术语——更简单的说法是,京多安需要让身体的所有部位一致工作,重新学会走路。
京多安的练习内容很简单,但要求很高:他需要做几组腿部伸展和弯曲,然后进行一系列艰苦的步行。几周过后,随着京多安的膝盖改善,练习也变得更加困难——开始使用阻力带、半圆平衡球(Bosu ball)和不稳定的表面等设备。鲍德温表示,这是为了“复制人类运动的各种元素。”
京多安可以使用曼城俱乐部的所有先进设施。京多安在一间高温舱做有氧运动;每周有几天下午,他都会在游泳池区进行练习,例如逆流而行以提升耐力,使用水下跑步机,穿上挂在墙上的十几套浮力套装之一等等。在今年春季,鲍德温透露京多安还会定期接受拔罐,目的是“刺激淋巴系统,清除膝盖内的淤液。”
那些日子漫长而又让人感到无聊,但与身体承受的痛苦相比,心理上的痛苦更让京多安难受。他精神紧张,每当他在上午看到队友们,都会觉得自己不再完整,不再是整支球队的一员……“我最大的感受是孤独。”京多安承认。
“对我来说,最糟糕的事情就是看到其他球员。”京多安补充说,“我会在训练场、更衣室和训练前的球队会议上看到他们。我看到他们在健身房里做了一些事情,可我却做不到。我担心自己再也无法成为球队中完整的一部分。”
“这太困难了:你可能觉得自己没用了,不再像过去那样,也不像其他球员那样有价值。”
疼痛在长达九个月的时间里,京多安每天上午都在疼痛中醒来。京多安知道这是自己必须经历的——他在健身房、高温舱和游泳池所做的一切练习,都是为了让自己感受到疼痛。疼痛并非惩罚,而是一种奖励,如果能够感到疼痛,那就表明他在康复过程中取得了进步。
“你需要不断练习,直到能够感觉到痛。”京多安说,“你始终需要承受疼痛感,因为这是个好迹象,表明新的组织正在生长。”
京多安在健身房度过寒冬,而到春夏两季,他终于回到了训练场,距离实现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新的练习更困难,包括冲刺、传球、穿过椎体、转身等内容。“这是个开始。”京多安在6月份曾说,“但与随队训练和参加正式比赛没有可比性。”
京多安的膝盖还会疼痛,身体仍然脆弱,转身和跳跃尤其是个挑战——这让他感到非常难受。
“每天我都会经历类似的事情。”京多安回忆说,“这对大脑很不好。在康复过程中,人的身体和心理都会有起起伏伏,有时候我想:‘好吧,也许我不得不走了。’”
(图)京多安和朋友们在公园
疼痛是个答案,但它同时也是一个问题。“你能感受到疼痛,回到家里还会不停地想它。你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就算医生和物理治疗师都告诉你这没问题,你仍有可能胡思乱想。”
京多安和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京多安因为过度思考伤病而抑郁,那将会很危险。考虑到这种情况,曼城为京多安安排了两次旅行,帮助他舒缓心情,分别是今年2月到阿布扎比和3月份到纽约。当京多安在凌冽寒风下,漫步于没有太多人认识他的曼哈顿大街,他感到非常愉快。
与此同时,京多安还参加了一些其他项目。京多安委托一位摄像师用影像记录他的康复过程,虽然并不清楚自己会用这些片段来做什么——它们也许会成为他在这10个月里的一份个人纪念品,或者被拍成一个纪录片。但京多安几乎将它们弄丢:在到纽约旅行期间,部分摄影设备被遗落在时代广场的一个角落,差一点被纽约警察局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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