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以来,现在足球在更高更快更强的道路上策马扬鞭,随着球员流通的日益频密和数据分析的全面介入,足球世界的新陈代谢速度较之二十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越来越多的年轻球员在学徒年纪便被委以重任,过早参与高水平比赛带来的身体透支令他们在而立之年便尽显疲态,作为硬币的另一面,教练的年轻化同样已成不可逆转之势,40岁出头便坐镇中军的少帅们在德甲、西甲等联赛中已经占据了教坛的半壁江山。
或是比赛代入感极佳的退役球员,或是笔耕不辍的学院派精英,年富力强的少帅们在战术研磨和开发青训表现出了不凡的天赋,但在需要人脉铺垫和经验累积的转会市场上,这些豪门实习生们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英超:高投资与高风险】
以2004年夏窗由穆里尼奥、贝尼特斯、桑蒂尼和蒂加纳引领的外教风暴为起点,以学徒制度为基础强调论资排辈的英伦教坛逐渐被新思维分化瓦解,肩负授业解惑重任的大陆教头与具备开拓精神的本土年轻力量,开始成为金元英超时代的弄潮儿。随着电视转播费的节节攀升和商战战场的捷报频传,英超少帅们开始在更广阔的领域施展才华,尽管曼城、热刺和沃特福德这样的球队拥有专门处理转会事务的经理人,但多数球队的建设任务依然需要依赖主帅的一双慧眼。
受双头政治掣肘的罗杰斯和博阿斯或许有难言之隐,但大劳德鲁普、保罗-兰伯特和阿兰-休顿的失败均与其钦点的新援未能兑现即战力有关。不过考虑到范加尔和穆里尼奥这样的老江湖也屡受水货外援拖累,手握重金的少帅们在英超的表现已经足以令人满意。对于蒙克、尼尔和埃迪-霍维这些习惯于花小钱办大事的杰出青年,正在为暴戾气息渐盛的英超带来一缕清风。
在需要更多经验累积和人脉支撑的转会市场,传统的主帅一言堂模式只会将少帅们的短板曝光于世,像利物浦一般依靠转会委员会降低风险还有斯旺西、斯托克城、诺维奇、阿斯顿维拉和莱斯特城等中小球队,但蒙克、埃迪-霍维和尼尔的运气要比罗杰斯好上许多,业务小组的出色工作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他们提拔青训球员时的容错率,如此良性循环对英超中下游球队的发展大有裨益。
值得一提的人物是罗伯特-马丁内斯,在埃弗顿第二季中身陷囹圄的西班牙人在本季重装上阵,比起节节攀升的战绩更令同行艳羡的是其在休赛期的领袖风范。主席比尔-肯赖特亲自负责引援谈判,助教格雷姆-琼斯和首席球探凯文-里弗斯对自己马首是瞻,卧榻之侧没有体育主管、经理人和转会委员会,马丁内斯在队内的权威堪比温格,新一代少帅中也只有尼尔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较之春风得意的马丁内斯,比利奇处于另一个极端,老江湖托尼-亨利全权负责西汉姆的引援行动,只有最终交易决定权的少帅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球场之内,铁锤帮优异的客场战绩和克罗地亚人华丽的战术锦囊与之息息相关。
【德甲:防火墙内的繁荣】
值得玩味的是,芬威集团请来的救世主同样是一位刚刚在引援市场上遭遇重创的少帅。从已经被盖棺定论的因莫比莱、坎普尔和阿德里安-拉莫斯,到彼时浑浑噩噩的香川真司、姆希塔良和金特尔,尤尔根-克洛普在黄黑末期的重金引援几乎全部失败,这是红军新帅执教生涯中为数不多的污点。
然而,克洛普的案例在德甲尚属于个案,瓜迪奥拉、罗杰-施密特和马丁-施密特等人已经不止一次向世人展现出了“德国式”的办事效率,以擅长看人下菜著称的布赖滕赖特、魏因齐尔和图赫尔更是大有抢班夺权的架势。没有毫无技术含量的价格战,也较少出现一掷千金的大手笔,德甲“50+1”的政策背景和各队量入为出的经营模式,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少帅们因浪掷资金丢掉帅位的可能性。
从布雷默和布赫瓦尔德,到后来的巴贝尔和艾尔茨,退役后迅即拿起教鞭的德国名将很少能一炮走红,即便是运气不错的萨默尔和克林斯曼也在高开低走的过程中挫折不断。诸如克洛普、魏因齐尔、布赖滕赖特和罗杰-施密特这般球员时代籍籍无名,及早退役后从基层干起边打边学的准学院派教头开始成为了主流,极其有限的转会资金降低了少帅们对球星的依赖,这让少帅们在执教生涯初期可以专心研习技战术以提升内功。
打破总经理负责制与主帅负责制之间的隔阂,利用高层圆桌会议展开头脑风暴,越来越多的德甲球队开始效仿拜仁慕尼黑和多特蒙德来规避转会风险。在瓦茨克与克洛普、萨默尔与瓜迪奥拉之后,两强之外的球队相继诞生了诸如罗伊特和魏因齐尔、黑尔特和布赖滕赖特这样的黄金组合,德甲少帅在战术研磨和提携新人方面天赋异禀,而在需要经验累积的引援方面,赋予少帅一定话语权但却可以控制风险的双头体制无疑将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
【西甲:寡头政治的成本】
杰克逊-马丁内斯与比埃托完成串联爆破,费雷拉-卡拉斯科荣膺当场最佳,三位新人在马德里德比中的出色发挥总算卸去了西蒙尼肩头的压力,不过,众强新援与新东家的兼容性问题并不会随着焦点战的集中爆发迎刃而解。自床单军团西甲封王以来,西蒙尼在转会市场中的所作所为完美地诠释了何为高投入低产出。得到远东财团支持的马竞在近两季夏窗破费2亿欧元网罗16名球员,但除了格列兹曼在卡尔德隆一飞冲天之外,大部分新人的发挥均不尽如人意。
奥布拉克、萨乌尔和科雷亚等人还有机会为西蒙尼正名,但切尔奇、曼朱基奇、劳尔-希门尼斯和安萨尔迪留下的负面影响已经无可挽回。球员时代专职防守的西蒙尼在挑选进攻球员时屡次走眼,在去季的连番败笔之后,本季如何让杰克逊-马丁内斯、比埃托和卡拉斯科人尽其用看似已成为一道无解难题。西蒙尼不会因为新援的高身价便付出额外的耐心,从切尔奇和安萨尔迪到如今的萨维奇,被阿根廷人认为不堪重用的球员很难在卡尔德隆“等”来机会。
内外兼顾的西蒙尼在引援方面频繁走眼实乃为独裁者的身份所累,但大多数西甲主帅却可以在新援表现不力时完成对责任的“剥离”,这在身处困境却依然得到业界力挺的埃梅里和努诺-桑托身上体现地尤为明显。蒙奇在本季夏窗的多笔操作有失水准,门德斯集团暗箱操作引来舆论腹诽不断,努诺-桑托身上的压力随之减轻。
不过,就此否定主帅负责制在西甲的价值便有失公允了,对球队夏窗操作十分满意的贝里索、马塞利诺、巴尔韦德和莫耶斯等人早已如英超主帅那般完成了“摄政”。格拉纳达的经营模式并不具有示范作用,在需要花小钱办大事的西甲中游球队看来,一位精明的舵手便意味着一切。
【意甲&法甲:寒门出才子】
将ac米兰9000万欧元换来9分的糟糕表现归咎于米哈伊洛维奇显然有失公允,符合其战术要求的索里亚诺、孔多比亚和杰克逊-马丁内斯先后与红黑军团擦肩而过,加利亚尼难辞其咎。不过,蓝黑名宿力主引进的罗马尼奥利、埃利和贝尔托拉奇却没能给恩师足够的台阶,倒是加利亚尼凭借人脉关系弄来的库茨卡和巴洛特利的表现更具说服力。
米兰城另一边的曼奇尼虽然日子好过许多,但其也是在沙奇里和波多尔斯基等人的身上交足了学费才换来今日的柳暗花明。同样需要保持耐心的还有阿莱格里和鲁迪-加西亚,两位在强势经理人麾下工作的少帅已经比大多数意甲教练幸福许多,考虑到意甲如今的复杂形势,加盟之初四面楚歌的保罗-索萨和已到天命之年但资历尚浅的萨里等人能够在新东家迅速站稳脚跟实属不易。
比急于攀上高枝的萨里更配得上萨基传人称号的是迪弗朗西斯科,从不在意资金多少的萨索洛少帅醉心于球队建设和战术研磨,以近乎全意班阵容屡创奇迹的绿黑军团俨然其私人作品。意甲赛场难以找出第二个如迪弗朗西斯科一般不求闻达于诸侯的世外高人,与其志趣相投的一位来自于利古里亚海对岸的里昂,亲手打造热尔兰幼狮的富尼耶同样是视金钱如粪土。在拉卡泽特消极怠工、队内诸将在贫富不均问题上多有口角的时候,富尼耶的铁腕是法甲亚军可以逐渐恢复元气的关键。
除了少数几支球队以外,意甲和法甲的少帅们不需要为如何花钱忧心,一些球队在物欲横流的世界中独善其身,他们拥有周密的建队计划和自给自足的经营原则,如何激活手中的资源并发掘青年才俊才是他们的工作重心。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多数的意甲与法甲球队不会通过引援为主帅施加压力,落魄的家境和艰难的时局反而有利于将帅们团结一心同仇敌忾。从去季的里昂、摩纳哥、拉齐奥和都灵,到本季的尼斯、昂热、切沃和萨索洛,寒门出少帅似乎正在成为一种时尚。
【最好的时代,最坏的时代】 跟随梯队一起成长与进步,在漫长的助教生涯中逐渐靠近权力中心,通过大量的幕后工作完成积淀与修炼,越来越多的少帅开始跳过这些繁琐的环节而直入主题,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具备恩里克那样有足够的资历和运气拿到一手必胜好牌。少帅们需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他们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和积累,可以无师自通的天才毕竟凤毛麟角,多数人会在夏窗引援不力和既定战术不灵的双重打击下一蹶不振,这是缺乏耐心的现代足球俱乐部所无法容忍的。
属于居伊-鲁、弗格森和温格的时代已经过去,少帅群体的日趋壮大符合了帅位更迭日益频繁的时代背景,但缺乏信任的工作环境同样可以让他们的执教生涯尚未真正起步便堕入深渊。同世纪之交时相比,少帅们更容易得到就业机会,但通向金字塔尖的路却变得愈发狭窄。在44岁的年龄扫荡六合,克洛普与西蒙尼的成就在上世纪90年代司空见惯,但在今日已足以令他们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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