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工作已是凌晨,回想起前一天在一刻北京办公室和高指导一起交流工作的场景,我觉得有必要记录下一刻与高指导的一些经历…2015年底的一天,同事打电话说高洪波联系到我们,希望能交流一下,我再三确认是搞足球的那个高洪波吗?同事回答:应该是吧…当时脑子中回想的就是两条新闻:高指导在荷兰海牙俱乐部学习和成为中国足协执委。通了电话之后我们在国贸一个宾馆大堂见了面,确实是高指导,一眼就认出来了。
“您看着比电视上瘦一点。”“啊?我最近还是胖了一些呢”,这成了我和高指导见面后最初的对话。他当时背着双肩包,坐下之后居然从里面同时拿出来了苹果笔记本和iPad,“额…比我还像搞IT的”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当他打开笔记本和iPad开始交流之后,我发现他操作的熟练程度一点也不亚于IT人员,居然他还能做战术动画...这个让我有点崩溃,说实话,见面之前我特意百度了他的简历,50岁,我没有做好一个50岁的足球教练会在一个专业搞计算机的人面前展示出几乎同等计算机操作能力的心理准备。
他给我展示了海牙俱乐部的信息化系统,言语中透露出对比赛和训练中数字信息作用的认可。后面的两个小时,高指导认真地听着我对一刻公司的介绍,观看对俱乐部版和校园版产品的演示,讨论非常细节的问题,细到他会让我展示每一个功能,还会问功能的设计思想。他能花两个小时的时间听我讲解,我很感激。
高指导给我的感觉是他有两套语言体系,说常规的事情,语速偏慢,时不时还会对前面一句话再补充说明,好像担心没有表达清楚;说足球的时候语速明显加快,以至于他给我讲足球阵型、位置和能力描述的时候,我脑子中还没有理解清楚含义就开始讲下一个了。
那天交流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当天看的一条新闻,中国足协发文竞聘新一届国家队主教练,当时佩兰把国家队成绩搞得一塌糊涂,有点烂摊子的感觉,我随口一说高指导这事您可以啊,高指导回答:“国家队主教练是一个教练最高的追求了,咱也明人不说暗话,我已经提交申请表,报名了。”
我发现,他是认真的。当天晚些时候网上有了报道,高指导是第一个报名竞聘的人。
那天高指导喝了咖啡+柠檬水,我喝了蜂蜜柚子茶。
让你认识一个真正的高洪波:努力、谦和、专业
(和高指导第一次见面的合影)
我们保持着微信沟通,高指导要了一刻俱乐部版的账户,总是一大早6点左右就看一些国外俱乐部训练的教案(这个从一刻的后台可以查到登录信息和行为记录)。
后来由于他经常出差,没有网络环境,一刻工程师又给他单独开发了一款离线的教案编辑系统。
再后来,他当选了国家队的主教练,带队打世界杯预选赛小组赛的最后两场比赛。
那段神奇的历程,相信多少年后也依然会被球迷津津乐道。高指导带队获得了两场必须的胜利,在错综复杂的外部环境帮助下,中国队出现了十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局面,让国家队的所有球员都站在了职业生涯没有经历过的迄今为止最重要的比赛平台之上。那段时间没有和高指导联系,他的时间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好像整个中国足球的希望都在他的身上。
十强赛开打之前,我和高指导还有过一次简短的会面,那时候的一刻已经有了贝肯鲍尔营的投资,结识的全球范围的足球合作伙伴。一刻通过合作伙伴获得了一些国家队需要的资源,比如对手球队和球员的比赛视频,那时候我们的交流都在故意回避国家队这个话题,太敏感了,我不是八卦的爱好者,也不想给高指导输入无效的信息(比如,我对国家队的理解),只是很客观的讲了数据系统怎么用,需要的信息怎么查询。
高指导当时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怎么理解中国青训为什么搞不好?”我忘记怎么回答了,只是想国家队的教练怎么还管小球员的事情…如果今天问我这个问题,我想答案一定和半年前是不一样的,也许今天我更能理解高指导当时的心境。
那天高指导身上的蓝色腰带还是让我摸不着头脑,很有个性。
让你认识一个真正的高洪波:努力、谦和、专业
(和高指导在足协的合影)
并不是古人总结的所有精髓都是正确的,很遗憾,付出总有回报这句话就是其中之一,尤其是在足球领域。
国家队十强赛出现了高开低走的结果。我多次在想,如果任航对韩国的那脚端射打进,或者武磊的那么那么多的机会进一个,整个局势就会发生变化,是教练不努力?还是球员不努力?他们都付出了…
高指导宣布辞职后的那一夜我没有睡着,给远在海外的高指导发了一条信息,希望他注意身体,回国了好好休息一下,高指导第一时间回复了OK。
随后在新闻上看到了他宣布辞职后坐在大巴车里的照片,让人心里难受。前两天,看到某媒体评出了2016年国际足球十大眼神中就包括了这张照片。
高指导辞职以后,纷纷扰扰。他好像消失了一样,远离这一切,没有了声音和痕迹。我想他也会复盘前一段的执教经历,总结得失。
上周,我和高指导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又有了一次深入的交流,他还是咖啡+柠檬水,我还是蜂蜜柚子茶。
这一次我的感觉是:高指导回来了。
他讲述了前段时间对中国校园足球发展和青训状态的调研;讲述了他下个月初就要去切尔西和马竞,为期三个月的自费学习;讲述了要做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青训体系;讲述了和一刻以后一起为中国校园足球和青训出力的工作计划…
是的,他要做中国足球最难做的事情,去填中国足球最大的坑:青训。
我不知道一刻和高指导一起做这个事情的结果是不是足够的幸运,但是,能和高指导一起去经历这段历程、奋斗和牺牲,一刻觉得足够的幸运。
一个星期的时间一刻的团队在高指导的带领下,研究了几千页英国、德国、比利时、澳大利亚、美国等国外足球发达国家和阿贾克斯、巴萨、阿森纳、国米、拜仁等足球发达俱乐部的官方英文原版青训资料,不断的总结和学习。
努力、谦和、专业是高指导身上的标签,让一刻的员工受益匪浅。针对为什么国外俱乐部青训梯队52%都会规定只能用4-3-3的阵型进行训练、为什么比利时要把7v7和9v9的比赛改成8v8,为什么这样能提高成绩等问题,知道的就解释给大家,不清楚的就会表示不清楚,需要回头研究一下。
对了,高指导昨天离开一刻办公室的时候,围巾落下了,天慢慢冷下来了,希望他能够保持健康。
(12.9日合影)
我正在想如何结尾,微信提示有新的消息,高指导留言:“小胡,今天回来想想,我们下一步工作的主题还是…”早上6:52分,高指导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我拿起手机,对着窗外,记录下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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