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儿，这个群体正在球场绝迹

自打《老炮儿》去年圣诞前一天上映至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截至目前，电影的票房已经接近9亿。内地电影市场已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过票房、口碑双丰收的电影了。去年《大圣归来》以动画的形式让国人眼前一亮，如今《老炮儿》更是给演员版的冯小刚拿到了金马影帝殊荣。它与近几年火热的“情怀”类型片不同。或许你也能把它归结为另一种“情怀”——如同一坛72年(冯导58年生人，72年恰好中二)的荷尔蒙。存了快半个世纪揭了封，依旧够劲儿，上头，但是能配得上这坛荷尔蒙的江湖却没了影儿。

老炮儿，这个群体正在球场绝迹

        足坛这个大江湖豪门林立，百十个年头过去了，有望族跌堕，也有名门依旧光鲜。更多的，还是新势力的崛起——所谓拳怕少壮。精彩纷呈之时我们偶而也会恍惚：那些老炮儿们都去哪儿了？怎么好像打了个盹儿，眼前就尽是生瓜蛋子了？
【梦剧场的王】
        说老炮儿，我会最先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国王，坎通纳。资历不深的球迷只能从影像资料和他人口中得知那个老特拉福德的国王，特别是那震惊世人的飞踹。但是“老炮儿”并不是“恶棍”的近义词，坎通纳对于90年代中期曼联的影响力早已超出了个人能力的范畴，如若阵中没有这个竖着领子的大佬，谁知道只依靠那帮孩子，老爵爷什么时候才能痛痛快快地打阿兰-汉森的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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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坎通纳自带王者桂冠，也渴望成为瞩目的焦点。在豆瓣上，你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头衔：导演/演员。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梦剧场的国王陷入了银幕的囹圄，怎样都演不出本来的自己。好似一杯爽快的伏特加调成了粘稠的白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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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更衣室都会强调和谐，球员们变得敏感而谦逊，这是好事吗？或许一切都有两面性吧。当范加尔咆哮的时候，也会深切感受到与现在这批球员在沟通中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92班》电影中，老红魔回望起过去的事，曾经提到过那个年代的“入会仪式(Initiation)”，内容一点也不神秘——就是菜鸟们要经受老队员的“凌虐”，否则是无法融入这个团队的。这在今天看来会是更衣室的大矛盾，但显然，他们以前并不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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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图)巴特谈论从前的“入会仪式”
【易碎的美丽足球】
        在本赛季英超的混乱局势中，阿森纳显得相对稳定，相比于经验不足的莱斯特城和客场拖后腿的曼城，诸多专家在这个阶段都倾向于看好兵工厂能最终杀出重围一举夺冠。或许是枪手的拥趸们都练就了一身自黑绝技，又或许是整支球队颜值过载，兵工厂在火爆的英超联赛中始终以一种相对低调的态势存在，在教授调教了20年后，华丽的地面推进使他们具有超强的吸睛能力。
        但是美丽的东西总是更加容易让人往“脆弱”的方向联想。在连续9场于英超赛场无法在苦主蓝军身上拿到3分后，就算是铁杆枪迷也不能完全将这一切归咎于其他因素，为什么在更加实用主义的切尔西面前，全厂上下都给人一种未战先怯的印象？美丽足球是不是从根本上就是与铁血精神相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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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不屑于《老炮儿》的声音在于，除了江湖气，这部片还过度宣扬了暴力。说到这个，我想到了博格坎普。不是说冰王子暴力，而是指在以优雅闻名于世的荷兰人身上，批评者们认为他有太多的小动作。对此，在他的自传中有过一段描述：
「如果把一个好球员放到低于自己级别的球队，他不得不与一些比他略逊一筹的球员对抗。比赛会变得更偏重于身体，这会让他觉得更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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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博格坎普在阿贾克斯得到克鲁伊夫的指导
        故事的背景是在阿贾克斯时期，克鲁伊夫早已看中博格坎普的天赋，但是却故意将他从A1下放到A2梯队，并且改换了博格坎普熟悉的位置：从边锋到边后卫。这仍然是一代宗师克鲁伊夫一出成功的心理游戏。这塑造了冰王子日后的踢球风格，同时我们或许也可以从中了解到什么：在你足够知晓一名球员的成长轨迹时，恐怕不应该孤立的对他的性格、作风进行简单的分类和标签化。特别是在21世纪之前的足球世界，那些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足球天才们需要有足够的身体和心理强度来一路守卫自己的足球梦想。
【动物演化论】
「与其说这个星球缺乏英雄，不如说这个星球缺乏动物，在泰森退出拳坛之后，美国最牛逼也是最尖刻的评论员们都赞美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寻找到这样一头暴怒的 狮子？现在的问题是：全球化让门将的技术越来越精湛，人类进步让门将身高越来越向2米挺进，但我们拥有了全部优秀技艺和颀长身材的门将后，却再也听不见有 一头动物在球门线前向全世界咆哮:“滚开，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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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001年欧冠决赛，拜仁两位大佬的深情相拥
        以上来自李承鹏早在06年世界杯三四名决赛之后，写给卡恩的短文，《从此门前无动物》。拜仁球迷有时候会拿本队的球员开涮：拜仁的灵魂人物早已从狮子、老虎(埃芬博格)与熊(巴拉克)变成了松鼠(拉姆)、小猪(仍在拜仁时)和大狸子(里贝里)。曾经那个能让你发自肺腑喊一声的老大，成为了画风突变的队短。
2012年5月那一天的安联竞技场，几个懦夫竟在重压之下无法踏上12码。没有球迷会真正责难一次奋勇的失败，但是始终无法释怀在几万家乡父老前的“认怂”。然而赛后仍有一种声音表达了看似冷静的理解：实力不济主动让位给心理素质强大的队友，也是负责任的表现。可是听起来怎么就还是怪怪的。不过还好，看起来穆勒、博阿滕和诺伊尔三人还是能担当起班霸的未来。
        和所有球队一样，盛产硬汉的德意志，队长的绝对权威也在进入21世纪后迅速的消逝，曾经如熊阔海力扛城门一般，驱动残破战车驶过泥淖的巴拉克，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会挨上波多尔斯基的一个耳光。然而就是这样的权利交接之后，拜仁和德国却接连迎来了渴望已久的辉煌，这璀璨的背后，是否隐隐透出早一批守望者们的苦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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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耳光打掉了上一辈的尊严
【等待魔兽】
        当然，我不能像直男癌一般抱怨现如今南部之星的精致和民主，毕竟这是很多豪门求之不得的，但我可以这样说：当我看见那个黑又硬的男人就要归来斯坦福桥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激昂和感慨的，那个令所有后卫和门将胆战心惊的魔兽值得将血脉在蓝桥传承下去。
        你可以将卫冕冠军本赛季的糟糕情形归结于很多原因：个别球员的状态断崖，与伊娃矛盾的公开化，穆里尼奥第三年的习惯性下滑，甚至口口相传的内鬼名单。于是也有很多人远远望向看台上的科特迪瓦人，反复遐想着一出可能会到来的快意恩仇：《如果·德罗巴》。
        如果德罗巴还在，蓝军锋线的硬派作风可能不必承受那么多的争议；如果德罗巴还在，与特里穆里尼奥会构成坚固的铁三角；如果德罗巴还在，狂人不会无奈地表白“我无话可说”；如果德罗巴还在，穆二期的切尔西可能不必遭受这半年的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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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们没有必要这样悲观与伤怀，因为不久的将来，他应该真的会换上西装回来。
【老炮儿不再】
        坦诚地说，足球也像我们的日常生活一样，在互联网的影响下变得快捷和便利，推特脸书和ins等各种社交媒体上，只要你乐意，就可以随时刷新他们的动态，所有人在emoji的背后都变得更加亲切和卡哇伊了。
        球迷们显然很享受这样的亲密感，只是偶尔刷着手机的我也会暗自思索：我可以知道他们今天几点出门溜狗，开着哪辆跑车去友人家轰趴。但是，我们真的更加了解偶像了吗？皮克的一串表情，德赫亚没有队徽的球衣，以及切赫是否删除了前队友的照片，都在球迷圈子里一石激千浪……其实这和冯导早在2003年就上映的《手机》中所描述的不正是一回事吗？按错一个键，无异于给足坛抛出了一枚微型核弹。
        球场边密布的长枪短炮，360度无死角的机位仔细记录了绿茵场上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进球后你是否和所有队友拥抱，错失良机后你在对谁摊手抱怨，场边的教练组在嘀咕些什么……数万人的体育场，好似媒体人手中的培养皿，可以随时细致入微地解剖一切，专业的唇语专家始终在一旁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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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球场内外，都没有隐藏的空间
        这样的环境中，我们真的能培养起真性情的球员吗？球员的形象好似一幅幅点彩画，就这样由近及远，斑斓却又小心翼翼地展现在公众面前，看到的是细腻与柔和，看不到的是版画般的粗糙和直接。
        正如《老炮儿》的英文名Fading Wave，前浪终究会干涸在沙滩上，好在我们都在记忆中刻下了他们的群像。在未来的某一天，球迷们会不会再也想不起那些最有种的老炮儿们曾经在球场和更衣室轰隆的咆哮，和充满男性荷尔蒙的睾丸铛铛作响的碰撞？虽然我从亨德森回瞪科斯塔的眼神和渣叔5-4的壮举中看到了闪光，但是踢球和生活方式的不断信息化、精细化很可能最终造就标准化和高情商的“乖”球员，到那个时候，或许连穆勒、巴洛特利和阿瑙托维奇这样的大孩子都会成为稀缺品。
        影评人说：江湖无存，规矩焉在。我倒认为只要有人，江湖就一直都在，只是换了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