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克鲁伊夫：克鲁伊夫哲学与现代足球
足坛传奇·克鲁伊夫曾在荷兰名帅米歇尔斯手下效力，也曾执教巴塞罗那。本文作者将总览克鲁伊夫的哲学对现代足球的影响。http://bbs.static.oss.hoopchina.com.cn/aHR0cDovL3N0YXRpYy53aXhzdGF0aWMuY29tL21lZGlhLzQ4NGMwOF8xN2YzZDI3MTdkYjU0ZDMxYTJiNmU1MDA3OTY1NGJjNy5qcGdfc3J6X3BfNTY4XzMxNF83NV8yMl8wLjUwXzEuMjBfMC4wMF9qcGdfc3J6
“踢球很简单，但踢简单的足球是世界上最难的事。”——约翰-克鲁伊夫
巴萨足球掌握了复杂，才看起来简单。许多人下结论说，巴萨尤其是瓜氏巴萨的风格和成功是简单的，这让我非常惊奇。以我研究巴萨的经验，我实在理解不能为什么这些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自从我关注足球以来，这支球队革新了现代足球，打破了许多传统观念的疆界，这样的球队不可能踢的是简单的足球。他们是如何踢得如此简单，却赢得了这么多的？或许事情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能从根本上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巴萨的传奇，或者更恰当地说，足球的传奇，约翰-克鲁伊夫。
或许贝利和马拉多纳堪称比克鲁伊夫更好的球员，但有人认为克鲁伊夫对足球运动本身的影响更大。值得大书特书的，是他在巴萨效力、执教的时光。更重要的是，他革新了球队的哲学和构架。他提出的最重要的思想是以球为中心的概念——掌握球权，一旦丢失就迅速夺回。这是对七十年代初米歇尔斯理念的发展。
克鲁伊夫常说要简单。极端的比赛方式违背了传球的初衷：简单。克鲁伊夫曾经批评过一个进球，因为那次进攻应该更早地取得进球。多余的传球是不必要的，增加了犯错的风险。简单更高效，更有效。
想想过去十年的阿森纳，他们有多少次过度雕琢得分机会。按荷兰人的理论，一支球队应该抓住机会尽早射门，增加进球的几率。对克鲁伊夫来说，完美的进球来自最少的工作量，不需要承担额外的风险，有最高的效率。
“要踢得好，你需要好球员，但好球员几乎都有效率低的毛病。他总是过分地想做得漂亮，这没必要。”——克鲁伊夫
简单是一种无形的概念，人们用数据来虚假地刻画之。这一概念是人脑发明的，是定性的，很难解释，就像创造力。不论你怎么定义简单，它最终反映的是我们的感知，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理解。
对物理学家来说，物理学定律是说得通的，因为它们遵循既定的规则。对一个没那么有文化的人来说，它们怎么也说不通。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并不改变现实的本质。物理学定律被定义出来，然后被改良，被重新定义。它们是永恒的，不随我们的认知而转变。
道理套用在足球上，就是巴萨的足球。它是常量。观众是变量。因此很难准确地评判巴萨风格的复杂性。对一些人来说，它是由跑位构成的复杂的网，是链式反应——是一个依赖于众多子系统的系统，各人各司其职才能让全队运转流畅。对另一些人来说，战术和细节被过分夸大了，他们只是传球给最近的同伴，直到能抓住对手防守的漏洞。
最近我写了一篇文章，我说你对构成精彩比赛的元素的观念取决于三件事：你对这项运动的了解程度，你观看的原因，还有你对比赛的期望。我认为这三件事还决定了你对巴萨足球简单性的看法。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个人哲学决定了你对足球的看法。
不需要成为教练，也可以有自己的哲学；你的哲学就是你过往经历和个性的累加。用这种逻辑也能解释为什么有的人说巴萨足球复杂，有的人说它简单。
克鲁伊夫谈足球时经常提到比赛的娱乐价值，胜利并不是一切。用他的话说，他相信有一种风格能让观众露出笑容。就像这样，他相信自己的哲学，相信漂亮的比赛方式：
“坚持自己的观念，好过听从别人。”——克鲁伊夫
他宁愿踢得好看而失败，也不愿踢得难看而胜利。他说1974年世界杯决赛用那样的方式输给西德队让荷兰队更加有名。他说输比赢好，因为这留下了更深远的影响，这就是克鲁伊夫的观念——浪漫而理想主义。因此，一个令人不解的事实是，他又常常以实用的腔调说话。
在荷兰的电视台上克鲁伊夫曾说他不喜欢在中场放两名球员，因为太容易暴露给对方。相反，他喜欢摆出三中场，他说：“我比人们想像的要更讲究防守得多。”在这种实用主义之下，他还说过一句著名的话：
“如果你赢不了，就保证自己别输。”——克鲁伊夫这些铁证与人们通常印象里他作为tiki-taka和全攻全守的终极布道者、娱乐至死的形象相悖。他显然不喜欢失败，但踢丑陋原始的足球又满足不了他。这个心理矛盾也反映在了球场上。
简单最好，这一足球理念十分完善——在理论层面，它说得通。但应用到实际里，就不是那回事了。
理论上，托尼-普利斯执教的斯托克城踢得就很简单，因为他们从后场发起进攻绝不过度雕琢。与多数欧冠球队不同，他们踢最直接了当的足球，因为他们有身体优势。总的来说，斯托克城踢得很简单。另一方面，巴萨与斯托克城的风格截然相反——从后往前慢慢推进，需要大量的传球和耐心。这是什么意思？是巴萨踢得不够简单吗？
就拿上赛季在伯纳乌的国家德比来说。比赛中梅西曾与伊涅斯塔连续几脚传球，没有受到任何皇马中场球员的防守压迫，但没有取得任何成果，没有进展，没有实现目标。这就是过度表演，这就是沉迷：看，我们传球能传一整天呢。
这就像阿拉伯酋长住在豪华的大宅里，就是为了秀，就是为了名声，没有实际意义。在某种程度上，巴萨变也了阿拉伯酋长吗？Tiki-taka似乎逾越了自己的初衷——用最小的工作量控制比赛。这个俱乐部似乎沉迷于这种比赛方式，传球甚至被过度放大，已经不再仅仅是赢得比赛的一种手段而已。传球变成了目的，变成为了守住球。如此一来，控球率就不再是通往终点的途径——它自己就变成了终点。这样下去，tiki-taka的控球足球对克鲁伊夫来说就没用了。
也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马蒂诺下了这么大决心要改变瓜迪奥拉时代的风格。
“每个问题都有简单的解决之道。两者之间的距离就是谜题之所在。”——德里克-兰蒂（注1）体系是一回事，但体系中的球员会背离体系背后的理论。4-3-3的阵型设计出来是为了让每个控球的球员得到最多的选择。这也就是说，当你有球时，传给最近的队友，然后跑位去重新接球。坚持这种简单，传球，跑位，传球，跑位。这也是七、八十年代利物浦的风格。
理论上，4-3-3让每名球员获得最大的空间，来贯彻短传哲学。实际上，在自幼多年学习后，球员成了掌握这种风格的大师。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这样想：仅仅为了创造得分机会而传球是没有意义的。这太容易了。如果我们能留住球，为什么要迅速失去它呢？
传球的概念始于追求进球，但随后变异成了一门关于进攻、防守和控制的足球理论。这种变异来自这一代球员们的天赋。没有一支球队像巴萨那样精于回旋曲。没有一支球队在过去的四五年内拥有比他们更好的球员。
如果简单成了非凡才智的敌人，那简单的哲学要如何自证呢？对这样一个迟钝的体系来说，梅西的技巧太华丽了，哈维、伊涅斯塔、布斯克茨太聪明了。正是体系的简单性让局部的复杂性得以存在。
最初只是一种新的踢球方式，但它逐渐发展，发展。现在它成了整个俱乐部的哲学，正在成为许多其他俱乐部的哲学。谁能想到，作为球员的克鲁伊夫来到巴萨会开创了如此长久而特殊的事情？在一个球员的身上，球迷们看到了整个球队的面貌。多年后，这个人把他的思想注入了全队。
克鲁伊夫能成为这项运动中如此有影响力的知名人物，原因在于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为世界带来了新东西，独特的东西。不管你对足球风格有何见解，你无法否认，它为现代足球留下了与众不同的遗产。
“简单是复杂的最终形态。”——列奥纳多-达-芬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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