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争议与段子中,别忘了他是重新定义中后卫的人
2015年11月21日,整个伯纳乌球场武装到了牙齿。这个星球上最新一集最激烈的世纪大战即将在这里发生,这场较量显然要比布鲁斯-韦恩(蝙蝠侠)和克拉克-肯特(超人)之间的大战要精彩得多。比赛的前10分钟,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主场的球迷们焦急地等待着,但他们的愿望最终只能是一场空。场边的贝尼特斯像是个伊比利亚风情餐厅的厨子,但不和足球场相配的远不止他丰满的形象,还有他先发11人阵容中被硬塞下的贝尔、本泽马、C罗和哈梅斯,足够星光璀璨,但这显然不是实用主义的贝尼特斯喜欢的。
莫德里奇和托尼-克罗斯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他们都是世界级的运动员,但面对对面以控球能力闻名于世的中场,这样的安排显然是反面教材。睿智的布斯克茨,狡猾的拉基蒂奇,还有抑制不住的天才伊涅斯塔,和这样战无不胜的铁三角正面比技术,又有谁能取胜呢?
在这铁三角身后,确是一个评价两极分化严重的人物。爱他的人爱到癫狂,恨他的人则恨之入骨。杰拉德-皮克-伯纳乌,这个加泰罗尼亚出生的巴萨球员全名中却有个讽刺的部分。特别是当我们考虑到他的爱国情怀,或者换句话说,他缺失的爱国情怀。
皮克的职业生涯在他23岁的时候便达到了巅峰。那时,他和普约尔搭档中卫,一路过关斩将。普约尔的头球更是直接击碎了德意志人进军世界杯决赛的梦想。而那场世界杯的决赛也是世界杯历史上最暴力的一场决赛。德容飞踹阿隆索这样臭名昭著的画面亏的是发生在球场上,否则德容面对的可能就是法律的制裁了。
四年之后,他却走到了职业生涯的最低谷。在俱乐部,马蒂诺的球队不得不接受一个四大皆空的赛季;而在国家队,他则成了足球历史上最伟大复仇里面的注脚。人们记住了布林德长传的黄金左脚,记住了范佩西接过博格坎普“飞翔的荷兰人”的名号;更记住了罗本鬼魅的身影之下,狼狈不堪的拉莫斯、卡西和我们的主角皮克。他的球队还以总比分0-7惨败给了拜仁慕尼黑,皮克因为自己的机动性不足打入了一粒复刻德甲标志的乌龙球,他把里贝里看似无害的传中射进了自家大门。
(图)皮克也曾经历过低谷
不过,批评皮克的人经常会忘记,他不是托尼-亚当斯,更不是马尔蒂尼那样的后卫。他开创了一种新的踢法,而且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争相效仿。他几乎凭一己之力改变了人们对于中后卫粗野、狂暴的印象,告诉人们后卫也能优雅地踢。他看上去慢条斯理的,但却用自己的智慧成为球队进攻的发起点。
拉波尔特、斯通斯、布林德、巴尔特拉……这些新式的中后卫都是以皮克为模板来发展的。在瓜迪奥拉的帮助下,皮克重新定义了现代足球中中后卫的位置。国家德比的第9分半钟,皮克只身杀入皇马半场,也只有一个纯粹的加泰罗尼亚人有这样的信心能完成这一点。
加泰罗尼亚独立的意识在西班牙的其他地方并没有多大的支持。所以每当皮克得球,他都会遭到全场的嘘声。但塞尔吉-罗贝托和布斯克茨似乎认准了就要给皮克传球,而每当皮克得球,嘘声也从未终止。罗贝托、布斯克茨、皮克……周而复始。
双方起初只是在试探,等待对方先暴露自己的弱点。显然,马德里表面的浮夸很快就土崩瓦解了。苏亚雷斯外脚背的破门让喧嚣的伯纳乌安静,但真正让皇马崩溃的可能还是他们太过苛刻的球迷们。皮克一如往常,隐藏在MSN身后,悄无声息的瓦解银河战舰一次又一次的攻势,在皇马本就因凯文-罗尔丹而受伤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有些人认为皮克的人品很差,而这也正是西班牙民族主义者对于加泰罗尼亚的态度。西班牙内战之后,加泰罗尼亚就一直在西班牙的统治之下。而巴塞罗那俱乐部就像一个慈祥的母亲,伸出双手庇护着加泰罗尼亚的孩子们。诺坎普就是加泰的麦加圣地,每个周末,人们都会去那里朝圣,从四分五裂的国事中走出,从库巴拉、萨米蒂埃和传奇门将萨莫拉的足球中寻找慰藉。是的,巴塞罗那不仅仅是一家俱乐部。
(图)皮克防守C罗
那场分裂西班牙的战争之后的半个世纪,皮克出生了。他是西班牙历史的产物,也是改写西班牙历史的人。他的父亲霍安-皮克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母亲蒙特塞拉特-伯纳乌则是巴塞罗那一家医院的重要管理者。他很小的时候就对足球感兴趣了,1997年,他10岁的时候进入了巴萨最年轻的梯队。他一直是球队的主力后卫之一,并在青训营中一路升级。
不过他在拉玛西亚的最后一步还是偏出了轨道。为成年队出场一次后,他令人意外又困惑的,在2004年和曼联签下了一份合同。而到了2007年,曼联阵中的后卫有:维迪奇、费迪南德、肖克罗斯、皮克、加里-内维尔、奥谢、韦斯-布朗、埃弗拉……其实这样的配置在当年来说也只能算马马虎虎。但随后曼联便开始了一连串令人看不懂的交易。
肖克罗斯冬季离队,而皮克也开始思乡,弗爵爷也做得好人把他送回了自己的母校。2012年,弗格森说:“我们当时决定留下皮克,送走肖克罗斯。只是我不知道皮克会那么快开始想家,我们都看到了皮克在巴塞罗那的成功。但如果我知道他想离开,那我会留住肖克罗斯的。”
皮克加盟巴萨,但他只是球队中卫的第四号人选。他的身前有被皮克成为“守护神”的普约尔、马科斯还有加布里埃尔-米利托,想要得到出场机会,皮克必须要非常努力。
那时的瓜迪奥拉刚刚从里杰卡尔德手中接过球队的教鞭。他要把之前在巴萨B队成功的哲学移植到一队身上。具体的讲,巴尔德斯成了清道夫门将,扮演者后场自由人的角色,帮助他后防线的队友们解围。后防线上,普约尔固守自己的位置,担任后防核心以及组织者,而马科斯和皮克则分享组织的职责,在他们英勇无畏的队长身旁担任出球中卫的职责。
(图)普约尔是皮克口中的“守护神”
阿尔维斯出任右边后卫,为球队的进攻提供火力,让其变得有立体感;而左边的阿比达尔则一心防守,保证球队的攻守平衡。在罗马,在那个梅西在欧洲登基的夜晚,皮克和他的守护神普约尔挡住了特维斯、鲁尼以及他未来10年中的对手克里斯迪亚诺-罗纳尔多一轮又一轮的冲击。那一晚成就了皮克,他成为德塞利、保罗-索萨之后第三位连续两年在不同球队拿到欧冠冠军的球员。而这,只是他迈向伟大的第一步。
2010年世界杯则是另一步,这是那些年西班牙拿到的又一座奖杯。不过他们的开局并不好,首场比赛他们0-1输给了瑞士。瑞士人的防守成了未来几年限制巴萨无敌中场的模板,凯尔特人和迪马特奥的切尔西都曾用顶尖的防守成功击败过巴塞罗那。
这场失利过后,博斯克把金童托雷斯放入了首发阵容。他解开了扣在搭档身上的枷锁,比利亚用他无情的技巧和致命的射门统治了剩余的比赛。而他们在这项世界最激烈的比赛中仅丢两球,皮克和他的队友们创造了世界杯赛上失球最少的记录。
对阵葡萄牙、巴拉圭、德国和荷兰,西班牙队用连续四场1-0的比分捧起了他们的第一座世界杯冠军。他们坚如磐石的防守和永不言弃的精神保证了他们的胜利,这当然离不开皮克和他后防线上的小伙伴们。皮克-拉莫斯-卡普德维拉,这样的组合在接下来2012年的欧洲杯上继续着出色的发挥。而这一次,皮克身边的守护神由于膝伤缺阵,国家德比的对手拉莫斯回收中路成了他的新中卫搭档,再加上他们身前的哈维-阿隆索和布斯克茨,谁又能说西班牙是一个要分裂的国家呢?
除去他争抢空中球的优势和化解威胁的能力,皮克还会在每一次争议当中为他的队友出头。在温布利拿到欧冠冠军后(对手还是曼联),他幼稚地剪下了球网做纪念品。而2015在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年击败尤文图斯之后,他又重复了这样的举动。
(图)“球网收集者”皮克
他对于加泰罗尼亚独立的热情以及后来的公投事件让他成了西班牙政治狂热者和爱国青年口诛笔伐的目标。再加上马德里对于他的敌意,皮克和他的女友夏奇拉遭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憎恶。而皮克又有怎样的反应呢?“我一点也不关心。我刚刚赢下了三冠王!”
如果只是作为一名球员,那么皮克的技巧毋庸置疑。他是一批出色运动员中的一份子,而这一批优秀球员又是加泰罗尼亚独特历史中的一部分。这段特殊的历史有多样化的起源,这让巴塞罗那成了世上罕有的奇迹发生之地。
克鲁伊夫、罗纳德-科曼还有范加尔让巴塞罗那战无不胜,他们把荷兰的哲学和加泰罗尼亚的激情融合到了一起。维克-白金汉和维纳布尔斯又把不列颠的纪律性带到了这个平台,让这里的天才能更好的施展他们的技巧。而埃莱尼奥-埃雷拉、梅诺蒂和马拉多纳则在这里施展了潘帕斯的魔法,让这个奇妙的地方永远欢迎不羁的天才。
人们总是记得这些外来人的伟大成就,但加泰罗尼亚的血脉同样在俱乐部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从瓜迪奥拉到阿莫尔,从哈维再到布斯克茨……巴塞罗那还出口了那么多传奇,当博扬在不列颠尼亚注入自己的魔法,当佩德罗和法布雷加斯在斯坦福桥的聚光灯下做着无人能及的表演,当亚亚-图雷又一次在伊蒂哈德无可阻挡的大步向前,我们都能看到这个足球中自由之国的影子,那种快乐。
用加泰罗尼亚作家曼努埃尔-巴斯克斯-蒙塔尔万的话来说:“那是夏天的颜色:绿色的草坪,暗蓝色的天空,巴萨的旗帜,还有数不清的热情球迷,这种满足感无可比拟。今天是一场狂欢。那是你能呼吸到的自由,那样的夜晚全都是你最爱的颜色。”
(图)巴萨狂热的球迷们
皮克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是加泰罗尼亚狂热而又压抑的历史的产物。巴塞罗那不仅仅是一家俱乐部,她代表着那里的生活,是那里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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